“还有何人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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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们接到董卓拜帖时是不屑一顾的,在他们眼中,一个边地秦胡哪里会懂什么礼节。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去,于是将拜帖扔到不知道哪个旮旯后,让下人备好马车,着便装前往洛阳城西的显阳苑。
袁绍也接到了拜帖,与他所居不远的淳于琼同样,二人一同前往西军驻地。
而被淳于琼在路上止不住地说着坏话的曹操,此刻正在蔡邕府上扯着呼,他与蔡伯喈昨夜聊到兴起,一直饮到今日清晨才睡下,他已无缘见到董卓要在显阳苑中行何事。
一架又一架马车顺着显阳苑前的道路,停驻在路边,马车旁的车夫或是下人已在日头底下耐不住性子,天知道等所有大人到达浪费了多少时间,而他们又要忍受这日头多长时间。
身为重臣家中下人,在这种场合是不敢肆意的,稍不合礼制,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是主人的脸,丢了主人的脸面,那自己丢的就会是性命。
外面的下人惴惴不安,忍受着辛劳,不敢让主人丢脸,而身在显阳苑中的朝臣们,却已经是将脸面全垫到了屁股底下。
要想在显阳苑中找到一处能容纳所有朝臣端坐的地方是很不易的,也唯有供天子居住的宫室能有这般大。
此刻,天子的臣子们就坐在堂中,主位上是新任的、他们早上才弹劾过的司空董卓。
“诸位都是国之肱骨,若有异议就说出来。”
偌大的宫室内,就只有董卓一人的声音。配合着董卓身上、面部的皱纹缝隙中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渍,还有隐约能闻到的血腥味,宫室内的声音不大,却能冲到朝臣们的耳朵里。
有清谈名士想出言反驳,可一旁曾是袁氏门生的好友扯了扯他的袖子,没让他将话说出口。
“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政。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
见朝臣们不回应,董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见堂中诸人皆不敢言语,尚书卢植终于忍不住了,他是非世家出身,家中只是当地大姓,与关东士族牵扯并不多。昔年入狱,营救他的人也是何进与皇甫嵩,他并不欠世家人情,他的官位都是自己用军功、名望挣来的。
“太甲继位之时就不是明君,昌邑王承嗣,入京一月途中就有千余罪状,正因如此,才会有废立他们二人之事。今上不过幼年,为政皆有德行,宦官之事又与他有何干系?莫将今上与此二人相比!”
卢植声音恳切,坐在最外面的袁绍起身走到董卓近前:“董公是要违背礼法、随心所欲,废长立幼吗?”
董卓眯着眼睛盯着袁绍,厉声说道:“我欲为之,司隶校尉又要如何?“
“此事乃国之大事,要奏请太傅。”
“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太傅。”袁绍依旧不为所动,就站在董卓身前,董卓强忍着怒气,问道:“司隶校尉要试试我剑锋利否?”
董卓问完袁绍,又大喝道:“昔日有田延年持剑立于博陆侯之侧,今日谁是我之延年?”
堂后钻出一人,乃并州刺史府主簿吕布。吕布持戟站到袁绍身边,引得大臣们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袁绍首先回答道:“我剑也未尝不利!”话落,他将腰间宝剑掷出,剑鞘就砸在董卓脚下,随后,袁绍转身便离开宫室。
见有人领头,朝臣们此起彼伏地开口。
“请太傅决之。”
董卓本以为早朝过后,朝臣们应该不会再纠结与是谁杀了丁原,他此时将吕布唤出,就是想告诉众人,并州军已经归属于他,以此威慑诸臣,乘势废立天子,打袁隗一个措手不及。至于都亭军已全部归顺,董卓万万不敢将此事暴露,引得袁隗警惕。
董卓没想到自己的布置反而成了败笔,引得朝臣同仇敌忾,便只能减弱声势、就坡下驴,带着众人前往皇宫,请太傅袁隗决定。
就在董卓等人动身时,一个消瘦的身影悄悄扣响了太傅府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