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言站得笔直,直视舟元祎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我在军中时间不短了,如果将军一直以来靠威胁挟持人事,舟言无法信服,也无法保证自己会如何行动。”
两人近在咫尺,舟元祎也盯着舟言,舟言这双眼睛与他的是多么相似,但凭这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没人敢说他们不是父子,然而从近十年前开始见面时几乎同陌生人无差。
“阿言,我会给你考虑时间。”舟元祎先移开了视线,转动着帽子的角度,背过身走向离开的门:“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舟元祎走后,舟言握紧了拳头。确定他完全离开,他一下跌坐回轮椅中,额边冒着冷汗,双腿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调整着呼吸,轻轻叹出一口气。
舟言也曾仰望自己的父亲,直到母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父亲不仅逐渐变得冷漠,同时也有了野心,对自己的父亲兼上级——舟赓安——占据着的一切虎视眈眈。
随后舟赓安领养李裕文,舟元祎极力反对,两人之间出现矛盾。林可人来时,舟元祎与舟赓安处在决裂边缘。
他独自在北方生活,难得回来一趟,却和舟赓安发生了一场剧烈的争吵,之后舟元祎收拾了东西,再也没有踏进这间房子一步。
舟元祎对自己必须位于舟赓安之下而不满,舟赓安在海恩,舟元祎便在北方总部开扩势力。两年前,舟赓安的退休并不完全是自愿,还有一部分是舟元祎的逼迫。
舟言本是不知道的,这几日在舟赓安书房里整理物件才发现,祖父领养李裕文和林可人的原因,舟元祎和舟赓安决裂的理由......自己对这个家和过去的事情太不了解,这让舟言有些混乱。
李裕文刚到家里,他一方面看李裕文不顺眼,一方面又想和李裕文成为朋友。他问舟赓安为什么领养李裕文破坏他的生活,舟赓安却说了在当时的舟言听来毫不相关的一堆话。
“阿言,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是世界的中心,我们是普通的人,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避免不了犯错。犯错后如果没法请求原谅,只能去尽力弥补。裕文他没了家,其中有我的原因,所以我要给他一个家,所以你必须要像我爱你一样爱他,照顾他!”
他那时心想祖父的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多,最后的命令也让他不愉快。好在李裕文性格还行,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舟言很快把他当成自己人,不管什么都有他一份。
他依旧是学校里的霸王,李裕文开始是他的跟班,后来则成了他的同伴。
他被舟赓安训斥时李裕文不帮他求情,却和他一起;他在外面做错事情时,李裕文瞒着舟赓安和他一起摆平——虽说最终都通过各方人士被传入舟赓安耳中,不过是祖父认为这些事值不值得提的区别。
现在想来,在所有青春时代,都有李裕文陪伴,在所有苦难之时,他都和自己站在一起。尤其是进入军队,开始出大大小小的任务后,两人的情谊早已胜过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没想到祖父当年的话确有深意,更没想到李裕文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可谓世事难料,舟言控制轮椅往楼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