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溪看着林卿儿眉间的笑意,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还笑起来了?”
林卿儿并未直接回种溪的话,而是顿了片刻,才笑着回道:“只许衙内放火,不许太学生点灯。”
种溪也是机灵的,他看着林卿儿的模样,虽然林卿儿没有开口,但哪还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说起酒色,种溪自己本就是纨绔,更是花坊子里的常客,玩的花样可比这些太学生们多多了,现在种溪反过来却瞧不上那些也会饮酒狎伎的太学生,确实有些“乌鸦笑人黑”的意思。
至于官气,种溪已经有恩荫的官职在身了,他现在还来太学读书,无非就是为了锁厅试,他自己的功利心可也不低。
这小妮子是在打笑自己呢。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林卿儿也看出了种溪的脾性,种溪虽然出身官宦,但他非但不以尊卑视人,而且待人随和,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故而林卿儿才敢这么说话,若是搁在初进府的时候,她是万万不敢的。
种溪佯怒道:“你这小娘子,今日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竟敢取笑衙内了,若是得了机会,看衙内我不好生收拾你。”
林卿儿见状,忙告饶道:“衙内息怒,妾身可断没有取笑衙内的意思,只是衙内自己马上就要入太学读书了,衙内若是这么说,可不就是说到了自己头上,岂不是自轻了吗?”
林卿儿倒是机敏,她方才打笑了种溪,现在却又推出了这般说辞,反倒成了种溪自己自轻了,全然寻不出她的不是来。
不过种溪却道:“那自然还是不同的,衙内我是真纨绔,纵为人所轻也落得坦荡,但他们却是假道学,人前人后各有一套反倒叫人不屑。”
林卿儿闻言,面露惊色,看了看周边,连忙伸手捂住了种溪的嘴,道:“衙内慎言,这里可是太学地界,衙内这话若是叫旁人听去了难免麻烦,日后衙内进了太学也不好同他们相处。”
种溪道:“我不过随口一句,此处也并无旁人,无妨的。”
方才种溪的话虽然只有他们两人听到,但林卿儿怕种溪日后再说顺了嘴,还是道:“衙内这话说于妾听见自是无妨,但若是说于旁人可就不妥了,日后衙内进了太学,还是要小心些。”
林卿儿说着,看了看四周,才又小声道:“据妾所知,太学生中虽不乏宽厚君子,但睚眦必报的小人也是有的。”
种溪看着林卿儿的模样,觉着很是有趣,嘴角不禁意间勾勒出了些许笑意。
林卿儿本是刘延庆为了向种家赔罪,转赠于种溪的,种溪对于林卿儿愿也有所防备,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种溪已经慢慢地对林卿儿放心,尤其是方才林卿儿担心自己的举动,更是把种溪当成了自家人,也叫种溪更加安心。
种溪应道:“此事你放心便是,这些话我断不会同旁人提起,而且太学生中虽有伪君子,但也不乏忠耿之人,我又岂会一概而论。更何况我来太学是为了读书,又不是开罪人来了,自然不会胡言乱语。”
备注:
太学在王安石兴学之初还是很有作用的,但随着后面制度层面不足的暴露,太学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最常见的就是太学讲官对自己门下学生的包庇,岁试舞弊,甚至是参加礼部试名额的私相授受,一度爆出了太学舞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