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灯火幽然跳动,将萧清和的影子照映在朱褐门扇之上,拉的很长,很远。
她作为这场闹剧中心之一,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冷眼旁观。
她望着萧景云与萧妙仪几分肖像的脸孔上。这位萧府唯一的庶子,看着自己的生母和亲姐姐跪在地上,或争执,或嚎哭,或愤怒悲伤,却一直犹如一个旁观者,不曾参与进去。
清和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比之白氏的蠢钝张扬,妙仪的锋芒毕露,她的这位庶弟,才是最有心机谋略的一个。
听得萧妙仪一席言辞,萧秉德早已气不打一处来,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她点了几下,厉声道,“不孝女啊!你竟是到今日才说出了心里话,庶出的身份便是你心口上的一把刀!如今反过来要扎到我的身上了!”
庄氏缓步上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轻声说道,“素来一宅之内,只要有一房妾室的人家,妻妾子女之间,便很难不发生龃龉。所以我与老爷多年来,一直对你们多加礼遇照顾,你娘亲和宋氏,孟氏,我没有苛待过一分。
萧府所有的儿女,我也是一应用心的照顾,吃穿用度,不曾亏欠。为的就是给予你们一份体贴尊重,给予后院一片清宁,也让孩子们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妙仪,你若是对我所作所为的哪方面存在不满。可以跟我提。”
庄氏深深叹气,眉眼间全是疲惫与伤心之色,“但是你万万不能,在今天这种场合,诽谤诬陷,想要置我的清和,于那种危险境地。”
萧景云忽然几步上前,恭敬端正跪在庄氏面前,诚恳严肃道,“长姐今日是糊涂了,荣辱不在我等为人儿女的身上,又能在谁身上呢?虽然你我是庶出子女,可也是在父亲用心教育,母亲和娘亲体贴照顾下长大的。”
他转向萧秉德,说,“生养之恩,永世难忘,我虽是庶子,来日为官经商,也会时刻谨记自己出身之处,回报哺育,只求能为府中添得一二光彩。”
他话说的诚恳漂亮,句句本分规矩之中,满是一颗拳拳孝心。就连盛怒之下的萧秉德听了,心肠不由也软几分下去。
白氏在一旁哭的更加柔肠百转,哀哀诉说着,“是啊,就算妙仪今日再错,也是老爷的长女,也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啊!您就原谅她这次,妾身回去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萧秉德对自己的这几个妻妾儿女多年来一直宽宏温和,与庄氏一般,很少对他们严厉斥责,更惶论惩罚了。因此经过景云一番诚挚诉说,又加白氏苦苦哀求,也产生了几分犹豫。
只是妙仪今日做下的事,实在过分,不仅牵扯清和进去,还险些惹怒了平西王世子。若是轻轻放过,未免让人以为他管教不严了去。
正踌躇间,清和缓步上前,穿过跪在地上的三人,走到萧秉德面前。
她面容平静,道,“风波既然已经过去,父亲也斥责教育过姐姐了,不如就此了事。也免得怒气伤了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