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泄影,江寒在院子里闲得无趣,负手闲逛到外面,徐公环抱了两壶酒,看她朝外走,搂紧了酒壶,叫嚷着撵上,“娘子,外面你去不得。”
江寒屏息习惯性转身,徐公已经赶在了他面前,满脸的担心。
江寒静看着他站立不稳的样子,扶正了他,认真说道:“徐公,你觉得这样的地方困得住我,还是你们想把我困在这里?”
徐公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将两瓶酒从容放到地上,俯首解释:“娘子,这是国主的意思,还请您不要出去招惹是非。”
矮墙外柳枝静垂,倒影在江寒眼中,有声音击水空灵,“这一月以来,我日日等他消息,徐公那些信你根本没交给他,是否?”
徐公抬头直看到她眼里的凛冽,长期的军旅生涯,淬炼了她敏锐善断的性格,岂是这点小把戏都看不通透,只不过是她一直在等待他的指示。
徐公毫不避讳:“娘子即知此间关系,还望不要为难老奴,时移世易,娘子脚下是东都的土地,如果让他们发现你的存在,当知会有怎样的后果,主上万事替娘子思量,还请您不要辜负了他。”
徐公身为御前近侍,对于他们关系了然,说话直截,少了些拐弯抹角的官面话。
“莫不是他的意思是要我以现在身份安度余生。”
徐公意味深沉的看了她一眼,“这酒铺生意很好,他希望你安心经营。”说着复又抱起地上的酒,掀开隔帘走到外面。
江寒目视他佝偻背影,平视向前方破旧围墙,脸上渐渐拂开一丝嘲笑,“阿焕,我该说你不了解我呢,还是你习惯了做这东都的臣子,终有一天,我要你直面告诉我,你的答案。”
风声渐起,卷起空中尘埃,拍打向她苍白的脸颊。
她恍惚中听到原本安静的外面,一声低低的对话:“老伯,可有雕酒。”
在这片短暂的窒静中,她的目光变幻凝聚,跟着一阵阵沉重心跳,变得明锐豁朗,几步奔出帘外。
激动,惊讶,喜悦,在看到门檐下他的一刹那反倒出乎的平静,他永远只会穿颜色沉重的衣服,那样在战场上就不易看到血迹,江淮轻软的烟雨也洗不净他寒肃的气韵。
“这位郎君稍后,老朽这就给您取来。”徐公特有的尖锐声音,划破了平静,临走时有意看了江寒一眼,速速取酒。
江寒站在暗处对他报以微笑,洒脱道:“要落雨了,郎君不进来避避雨。”
那人转头望了望一角苍天,有黑云浮沉,利落走进铺子里,和江寒站成了一条直线,明朗一笑道:“阿月还是和当年一般,时刻关注气候万端。”
江寒固了固头上的银钗,无奈道:“或许以后都不会了,宋铎。”
宋铎很自然的拉起她右手就朝隔帘后走,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避讳。
刚巧撞上徐公拿着胚酒过来,沉着脸对他道:“郎君,你要的花雕,要下雨了,赶紧走吧。”
宋铎拿过酒,转眼明视向江寒道:“这旧国雕酒,我也是好久没喝过了,阿月你可还记得以前在北地之上,你我大口喝酒的日子,那般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