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的心绪瞬间被他拉回到当年北地战场,锐声叫徐公再取一壶酒,索性不顾风雨,撑伞和宋铎到外面酒话当年。
徐公有意阻拦,被宋择三言两语顶了回去,徐公迫于他身上煞气,不敢多言,很不情愿的由着他们去了。
二人才没走几步,大雨顷刻而下,伞盖上的水顺流到江寒肩袖上,她抬眼观望前方水雾迷蒙,正言道:“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
宋铎接话:“顺宁十六街,白水亭,离此处近,我想我们可以去避避雨。”
酒铺有徐公和青萍在,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江寒看向雨帘后的他,表情诚恳,还有拒绝的理由否。
白水亭建于梁都岔河,沿水桥而去,不出小刻便可到,梁都人很会享受五步一亭,十步一阁,河岸梨云杏鱼,翠柳环绕,丽日画舫浅游,活水锦鲤,莲叶荇萍,真真一副江淮画卷,复制了江淮的精致秀清,却看不到乌镇上来来往往的乌篷船,东朝人也懂不得月夜桂花下深埋的女儿红。空有其形,难绘其韵。
大雨冲的木桥两边莲叶垂零,江寒二人一前一后收伞走进亭中。宋铎正欲坐下却看飘雨湿了亭位。
江寒将酒顺手塞给宋铎,整理湿发,却不知有人正低头上下打量她,然后微微一笑,表示很满意。
江寒瞥眼看到他在笑,皱起眉头愠道:“你笑我干甚?”
宋择幽幽来了一句:“你穿裙子挺好看的。”
江寒才意识到她现在是个女人,莫名的感觉有些尴尬。
瞪了他一眼,直将湿手在他袖子上抹了抹,扯转话题:“宋铎,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令你留下来死守城门。”
宋铎把酒还给她,灌了半壶自己的酒,凝视着她,闷声道:“我现在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你面前,同你饮酒,你应该猜测的到,那日你离开后,南夏发生了什么?”
江寒目影闪烁,声音渺茫:“你一直在他身边。”
宋铎一口喝尽剩余的黄酒,空壶随手扔进河里,满眼的嘲讽,厉声道:“国在,你一心为他,国破,你亦然一心向他。”
“你拼命驱北狄,退梁兵,而他呢,不废一兵一卒,就卖了你的国,你的家,原先有你在他心爱理得做他的甩手皇帝,现在没有你他依旧心悦诚服的当他的东朝新臣。”
“南夏的臣僚所言不虚,他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代昏君。”
江寒目里燃起了惊怒,失声喝道:“放肆!作为南朝的臣子,你这样数落你的君主,那你又算是什么!”
“阿月,事到如今,你还相信他,相信他会复国?”
面对他的质问,江寒绷紧了心,微弱道:“这天下,唯我不会放弃他。”
宋铎眼里的光影渐渐平静晦暗了下去,“阿月,他希望你平静的过下去,这次我赞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