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好啊!”还没等程凯歌跨进电梯门,里面早就有人热情洋溢地跟他打招呼了。
远志二班程凯歌,人送外号“玉麒麟”,虽然说个子不高,但也算是黎光中学崭露头角的新人物,长得好学得更好,名气从远志二班越传越大,虽然说还不至于让全校人都知道,但就这么一栋教学楼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最主要的就是他在《黎光时报上面发的那几篇文章,这可是他立足黎光中学的重要资本啊。
离月考也不剩几天了,程凯歌知道有些人还在怀疑他的能力,刚刚好给他准备了一个机会,等月考考完,就足以让这些人闭嘴了。
但是,传说这栋楼里还有一个人物,但对方明显非常收敛,直到现在程凯歌还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不过这至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万一对方真的做出什么一鸣惊人之类的事情的话,那自己可能面临地位不保的危险。
“程哥,今天上午啥安排啊?”等到电梯门在四楼打开,先前那个打招呼的男生笑嘻嘻地跟过来,点头哈腰凑到程凯歌旁边,“我那套卷子你啥时候给我讲啊……我可排了好久的队……”
“行了行了,今天中午吃完饭就给你讲。”程凯歌舔了舔嘴唇说道,“话说你自己烤的那个点心,怪好吃的,就是盒子有点大——”他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没问题没问题!”程凯歌话还没说完,那个男生就急不可耐地接了上去,“只要程哥喜欢,我就给您烤……只要把题给我讲了就行……”
程凯歌哈哈大笑几声,昂着头,自顾自地走进了班里。
刚踏进教室,就能听见几个课代表哭爹喊娘般地催着作业,程凯歌撇撇嘴,堵着耳朵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上去,旁边的男生乖乖地让开,还帮着把他的凳子拉出来。程凯歌屁股还没贴到凳子上的时候,就有一个男生可怜巴巴地跑过来,哭丧着脸求着他:
“凯哥,你救救我吧,昨天物理作业实在太多了,社团又拖时间,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程凯歌就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练习册,啪的一声摔在他的胸口上,他差一点就没拿住,程凯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用一种非常不近人情的口吻说:“昨天数学都是选择填空,五分钟。”
“凯哥,你老好人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能不能……”
“超时加价。”程凯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说。
那个男生只能乖乖地闭上了嘴,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但他本身也没有这个闲时间,回到座位就抓起笔风驰电掣般抄了起来。
“那个……程凯歌同学,交一下语文作业呗?”一个抱着厚厚一摞本子的瘦弱的女同学小心翼翼地凑到程凯歌桌子边上问。
“在魏子茜手里,自己去找她要。”程凯歌依旧看都不看她。
“不是吧,翻译篇古文都要抄。”语文课代表翻了个白眼,抱着本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程,你的数……”数学课代表抱着和半个自己一样高的数学作业,气喘吁吁地走过来问,但话还没问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还有两分钟。”程凯歌依旧看都不看他。
“那货是跟你订了**吗?怎么每天早上都在他那里?”
“他只订了这个星期的。”程凯歌从书包里掏出一份卷子,在桌子上铺平写了起来,被无视的数学课代表只能无奈地拍了拍脑门,叹了口气,又抱着那半人高的练习册走了。
“程凯歌!能不能交一下你的外……算了算了,我自己去要吧……你们谁拿着程凯歌的外语作业啊!”
……
“程同学,你的历史。”
“楼下远见七班万绍恒。”程凯歌依旧看都不看她。
“你在搞笑吗!怎么都卖到外班去了!你每天到底有多少作业是在你自己的书包里的啊!”历史课代表本身因为今天作业交不上来就怒火中烧,被程凯歌这么一激,就像炸弹点着了引线一样爆炸了。
“没有,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没——有——”程凯歌只是瞟了她一眼。
“你……你到底赚了多少德育分了,你这样天天卖作业你觉得合适吗!”
“呵呵,我用不着告诉你我的个人财产是多少吧。”程凯歌的话已经带着一股火药味了,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从书包里摸出答案,在刚做完的卷子上打出一串漂亮的对钩。
“你要是再干这种事,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师!”
“你自己去翻翻《黎光中学校规,我没找到任何一条规定我不能这么做,那就法无禁止皆可为,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历史课代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等等,你这卷子,不会是刚刚才做的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程凯歌看都不看他,“懒得和你废话。”
就在历史课代表目瞪口呆的时候,地理课代表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门口,一个气喘吁吁的男生正举着一本历史练习册,扒着门框往里面瞅,那自然是程凯歌的作业了,历史课代表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把那本作业一把夺过来,和其他作业一起塞进了作业柜里面。
神仙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程凯歌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神仙”,有人说他靠着卖作业给别人抄,都快成黎光中学首富了,但到底赚了多少呢?谁也说不上。
程凯歌的座位就在窗边,不过这个座位让他很不高兴,因为这是个内窗,面向环形楼内部,看不到什么风景,最多就是看到对面教室同学的头发,但程凯歌没事的时候,还是喜欢趴在窗户上看外面。
今天把卷子写完了,早读刚上,老师还没有来,程凯歌觉得读课文无聊,就趴在窗户上面看,就在外语老师刚刚进门的一刹那,也就是程凯歌刚刚把目光收回来的一刹那,一个凌乱的东西突然从隔壁班教室飞出来,飞越栏杆,直直掉到了楼底下。
“远志三班干嘛呢,扔了个什么东西?”程凯歌还没意识到那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一阵凛烈的叫骂声突然传来,吓得程凯歌赶紧关上了窗户。
“我的老天爷,隔壁干什么呢,咋么跟要骂人家祖宗十八代一样。”程凯歌在心里暗暗地想,顺手去拿自己的笔记本,可是,他立马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原本塞笔记本的地方,现在却只有一团空气……
??
“我就没带过你们这么差的学生!”林武琴老师在台上挥舞着一本破破烂烂的练习册,满面通红地大喊着,把地面跺得当当响。
“看看,垃圾,垃圾……还是垃圾!不是娃啊,你一道大阅读题,六分啊,你只答六个字是糊弄谁呢我问你!你是一字千金是不是!就这烂水平,上课还一天到晚疵毛二愣发呆走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了!”
远志三班同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坐在座位上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挨骂。
“在课堂上,一个个都像个兵马俑一样,娃啊,都快落灰了吧!我这题讲了多少遍了,你做错我都不说啥了,你给我写六个字,你还不如不写呢!垃圾,赶紧扔了。”
紧接着,林武琴老师大手一挥,练习册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精准地穿过窗户,飞越栏杆,一直掉到一楼去。
黎铭远看得人都傻了。
就在林老师蓄力准备下一波攻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报告。”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所有人却显得十分惊愕。
“进来。”林老师下意识说道,但当门被打开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了。
“去死吧!这都上课多长时间了!咋才来呢!昨天晚上干啥去啦!”
欣慰被这么一串连珠炮弄懵了,呆呆地站在门口,放在门把手上面的手就像被黏住一样一动不动,完全不敢回到座位上。
“出去吧!别进来了!”
欣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了出去,不过坐在前排黎铭远的黎铭远注意到,欣慰似乎非常疲倦,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这可不太像欣慰的作风,而且他的运动服上挂了一片叶子,袖子上似乎还沾了泥。
黎铭远有点疑惑,欣慰去哪里了呢?
等到下课铃终于结束了林老师的吼声后,黎铭远立马冲出教室,想找欣慰问个明白,但欣慰早已经不在门外了。黎铭远朝四周看看,林老师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也没有叫欣慰去她办公室,再跑到谷建设办公室门口,扒在窗子上看一看,欣慰照样不在,那可就奇怪了,他总不至于被教导主任叫走了吧。
回到教室,黎铭远第一时间就去找杨云辉,但杨云辉也只是把头摇得像洗衣机滚筒。
“鬼知道他去哪儿了,昨天下午社团活动时间他就一直都不在,把我们一群人留在实验室做实验,不过也好,我又偷偷顺了点东西出来。”杨云辉神神秘秘地从抽兜里掏出一个装着某种无色液体的透明小瓶子让他看。
“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才因为偷盐酸被欣慰干了一顿,趁着欣慰不在又偷!你是不是德育分太多了!”
“嘘——这也不见得是啥坏事啊,要不是我偷了盐酸我不早被那只狼给吃了吗,真的是,再说那一点盐酸又不贵。”
“你是偷了‘亿点’吧,敢说一点点盐酸能把狼原地送走。”
“这……这只能说明我手法好啊。”杨云辉笑呵呵地说道。
“话说回来,欣慰是你们队长,他不在你们就没人去找吗?”黎铭远疑惑地看着杨云辉说。
“呃……准确来说他是和第二支队一起走的,走的时候把我们的任务都留好了,反正昨天也没上课,就是自己做实验。”
“他没说去干什么了吗?”黎铭远还是不敢相信。
“没有,但他们好像提到了树林,至于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想知道还不如问祝凌峰呢真的是。”
“那奇怪了,欣慰也没租宿舍,能去哪儿呢……”黎铭远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思考着,突然,前两天欣慰说的一句话从他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我们必须进树林,越早越好……”
“我天!他们不会进树林了吧!”黎铭远惊呼了一声,但立马就知趣地堵上了自己的嘴巴,撒开两条腿就往楼下跑……
??
生命科学院的社团活动地点,无疑是最特殊的,黎光中学生命科学院的各位队员必须要一路走到皎月湖旁边,从湖岸凸出的一道电子门进去,下到生命科学院的地下实验室去,地下实验室说是在地下,其实是在湖里面,实验室、器材室、药品室、休息室……虽然面积不那么大,但应有尽有,在走廊尽头还能乘坐电梯上去,就能到达湖中的一个小岛,可以让生命科学院的成员做一些室外研究。
近几十年一直主流微观生物学,可以说这些年宏观生物学又复苏了,所以生命科学院两个方面都要协同发展。
现在邵华泽就站在这道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门上不停旋转的DNA分子,从兜里掏出满是手汗的权限卡,在门上叮咚了一下。
门上的DNA立即解旋,分开成为两条单链,在两条单链中间出现了门缝,门紧接着就打开了。邵华泽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是想不明白开个门为什么都要设计得这么高大上。
邵华泽这也是第一次进入生命科学院,但不得不吐槽一句这下去的楼梯可真是长,就不能装个电梯吗?同时他也注意到,走廊两侧挂着一些照片,仔细看一看下面的简介,原来是以前几届生命科学院和生物竞赛队学长的一些获奖照片,但这些对于邵华泽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
下到最后一级楼梯,邵华泽一抬头就是实验室,看来实验室的门就是这个楼梯口,他也能看见欣慰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在试验台前面摆弄着显微镜其他队员也在干同样的事情,邵华泽也不顾其他队员诧异的目光,走上去就拍了拍欣慰的肩膀。
“别动别动……谁啊这么烦——我去!”欣慰显然正专注于显微镜下面的鞭毛虫,完全没注意到来者是邵华泽,他还以为是哪个队员实验出问题来烦他了,结果一扭头就和邵华泽几乎脸贴脸,吓得他差点打翻一个装满难闻气味培养基的培养皿。
“不是我说你,邵华泽,你来之前最起码吭个声吧。”欣慰气急败坏地拿抹布擦着刚才实验服上面粘上的蛋白胨,“还凑那么近,你吓死我了。”
“我吓着你了?怎么没见校规吓到你呢?”邵华泽今天的口气有点奇怪,就像吞了一团火一样咄咄逼人,“你自己昨天晚上干啥去啦,你自己没点数吗?”
欣慰愣了一下,半张着嘴看着邵华泽,然后又扫了一眼身边的诸位队员,大多数和自己一样诧异,当然,有些人更多的是疑惑。
“对啊,队长,我都忘了提这事了,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干啥去了?”刚才站在欣慰旁边的男生突然问他,“话说回来,这位同学,你是……”
“警卫队第二支队队长,邵华泽,我没见过你,你是?”
“哦,忘了说了,生命科学院副总队长,远征五班孙嘉峒。”那个男生拍着胸脯说。
“既然你们队长不愿意说,那就你说吧,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如实告诉我。”邵华泽此时的语气给人一种不可违抗的感觉。
“这……队长……我……”孙嘉峒担忧地看着欣慰。
欣慰自知,邵华泽都问到这个地步了,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只能点点头让孙嘉峒说下去。
孙嘉峒咽了口唾沫,托着下巴稍稍回忆了一下,说道:“就是在昨天下午,社团活动刚开始的时候,队长突然告诉我说,他要带第二支队的人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让我先带第一支队工作,结果队长一直到晚上社团活动结束还没回来,一直到我吃完晚饭也没找到他,今天我把这事忘了,也没再提。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所以呢,你还是不打算说吗?”邵华泽严肃地看向欣慰。
“这……怎么跟你说呢,”欣慰迟疑了好久,才慢吞吞地把话说出口,“你说得对,昨天晚上我们是去树林了,我也没办法,我们也只是想正儿八经地考察一次,你们一直不让我们去,这也不是个办法啊,要是不先发制人,万一残狼再来,或者来个什么比残狼更恶心的生物,那岂不是完蛋了。我承认这个决定做的是有点冲动了,但是我们也确实获得了很多宝贵的资料,本身我们是打算黄昏前就回去的……”
“所以呢,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邵华泽显然有一点生气,“幸亏你们是今天早上回来,不是昨天大半夜回来的,要不然早被警卫队逮起来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