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阳翟时,府君阴修请他与宴,那会儿他就给自己规划好啦,等到自己当上了太守,便给家中置办些美貌女婢之类的,真到了请人赴宴的时候,拿出来也不至于丢份呐。
只是来至中山之后,被事务绊住了脚,根本腾不出脑子想这档子事,现在忽然又想起来,便在心中做了决议——等度过了难关,就办此事,女婢的模样,就按照刚才斟酒的那一位选,足够的赏心悦目,目之便能多饮一盏。
虽然可能得花上不少钱吧,但……士大夫的事,能叫浪费嘛?那是雅致!人名满天下的硕儒马融讲经时还让舞女在台前跳舞呐,也没见谁对此有微词,当然人卢植侍讲多年,不侧目看舞女一眼,也确实是他意志坚定。
胡思乱想的功夫,甄忠已经回来啦,酒也热好啦,于是宴会继续。
甄忠就说啦,刚才他问过族中主事者,说是:“我族本累世二千石焉,不知府君如何焉兴我族耶?”
钟书听后,心头不禁起了些火气——连你甄忠这般人适才都在犹豫思考,甄氏族中管事儿的脑子比你甄忠还不灵光、犹自沉浸在世二千石的荣光中么?自然是不可能的,明摆着故意说这种话嘛!
于是钟书冷哼一声,起身拂袖便要作走。
甄忠傻眼了,跟着站起来:“不知忠何处冲撞了府君,还请恕罪!”
“你族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么?”
钟书头也不回就往外头走,“张世平谓我彼有一子已然及冠,而心思纯孝,我当与彼商议也。”
当然走不是真打算走,而是要告诉甄忠,我本来是打算给你家下一代举个孝廉啥的,既然你们不诚心,那咱们也别谈了,诶,我找张世平去。
古时阶级分层严重,士农工商,等而下之,张世平虽为富商,家中有的是钱,但是社会地位就挺尴尬,君不见当日召见世平等人他们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见了士人阶层便要低一头。真要交钱给张世平儿子举个孝廉,让他从下一辈直接横跨三个阶级,别提有多乐意了。
至于张世平有没有成年的儿子……钟书也不知道,他胡诌的。
甄忠哪里知道,闻言当即脸色就变了,忙道:“府君且慢!”
钟书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四十五度角仰望房梁,傲慢地道了一句:“何谓也?”
他就这态度——刚才不是觉得自家很顶级嘛,现在还叫我是有什么事捏?
“不知府君所欲者何也?”
“国中府库颇为匮乏,不知你族能否资助些么?”
甄忠点了点头说可以:“之前府君言五万石粮,待我回至无极便使人送来,一钱不取。”然后又苦笑一声,就说啦府君,咱能不能坐下说话,您这样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作走的样子,让我有些慌啊。
甄氏愿意白白奉上五万石粮谷,诚意满满。于是钟书重新入席,脸上换上了初来时和善的笑容,宴会再再次继续。
要说的话都说了,要的目的也达到了,接下来宴会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又饮了几盏酒,该商量的也都商量清楚了。
甄氏前任族长甄逸前岁卒了,留有二子四女,现在都在家里头守孝呢——时间赶得也巧,再过三个月就能出服啦,正好可以拿甄氏子服丧守规矩为由,给举个孝廉。(父死,子女服斩衰,期三年。但实际上只有二十五个月,两年再加上第三年的头一个月就服丧期满了)
二儿子年岁最大(长子早夭),十九岁,等出了服,提前举行个冠礼,就算是成年了,到时候报年纪多报一岁就行了。
两人聊了许久,酒也喝了不少,光是酒樽就添了几次酒、热过了好几回啦,钟书微醺之间就又问了一句:“听闻你族中有一女,名曰甄宓,生得美貌非凡,有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