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交点处,有一个时不时发出低吼声的黑影,大半个身子都泡在血池里,头发像野兽的毛发一样凌乱。
突然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血池里暗红色的血液全部开始下沉,直到见了底。
楠禾还来不及思索,四周的石雕就突然开始喷水,看速度,应该要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恢复到原来的高度。
而随着石雕开始喷水,中间那个黑影动了动,楠禾猛然看清,他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有新有旧。
“咻——咻咻——”
突然有无形的流光,像是找准了位置一样,划向了中间那黑影,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又出现了一道道新的口子,新鲜的血液,开始在池水中欢腾。
“啊——”
凄惨的嘶吼声直击灵魂,池中的场景,楠禾已经不忍直视。
她简直无法想象,将那一池水染红,要抽干全身多少血液,但又保持自己不死,反复受此折磨。
“白笈,你是白笈吗?”
楠禾刚出声,那人就冲她恶狠狠的冲了过来,只是全身都被铁链拴住,不得脱身。
“怎么,尊贵的三皇子派你来的?嫌这样还不够,来加倍折磨我?”
出口已经是哑透了嗓子的声音,只是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讽意。
楠禾知道自己现在穿的是什么衣服,也没办法辩解,急急的朝前走,甚至跳入了血池,一步步的靠近了白笈。
“我不是三皇子的人,我是受你母亲之托,来救你,这是你母亲给你留的玉佩。”
白笈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感觉她逐渐凑近,手不禁握紧成拳。
听见那“玉佩”两个字,突然垂下的眸子放出了光,紧紧盯着她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
白笈目光触及青玉,仿佛被灼伤一样,只一瞬间,便失了所有防备。
“母妃——”
三百年来只曾流血,未曾落泪,此刻,眼眶中竟然隐隐有了湿意。
想起少时,母妃就常常握着他的手,一遍遍的告诉他,父皇有多爱他们。
那时候他还性情天真,直到三百年前,什么都变了……
那人一句话变改变了一切,要他和母妃生,便生,要他和母妃死,便死。
他们一瞬间再不受宠,他从意气风发的七殿下,成了如今的阶下囚。
母妃更是为了他,如今才又聋又哑,他还记得母妃最傲人的,便是那一副好嗓子……
如今,什么都没了……
那青玉,此刻竟如此滚烫,仿佛重有千斤……是啊,玄天灵鸟一族的信物,记载了全族被灭的历史,棱角却已被母妃日夜抚摸而磨平。
只是玉可被磨无棱角,他浑身的少年戾气可以被磨平,历史又怎么可以被轻易磨掉,不甘心……
白笈缓缓闭上双眸,一滴泪水滚烫的滑落,却在这偌大的血池里惊不起一丝涟漪。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虽然楠禾不忍心出声打扰白笈回忆,但是眼下这情况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我……母妃,如何了?”
“她……她很好,就是太想你了……”楠禾看他现在这幅虚弱的样子,实在不能就这样把真相告知,至少,等他脱离此处险境。
白笈点了点头,方才抬眸正视了楠禾一眼,有片刻的怔愣。
那双眉眼,还有那胎记,似乎要与记忆中的某处重叠,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回想起。
“我们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