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蓝火(1 / 2)菩提眼首页

PART 34

扎帐篷,生篝火,煮开水。

两桶泡面撕开包装,卤蛋、火腿肠都加进去,林寻白闷头把活儿一股脑地干了,横竖也走不掉,不干更无聊。

山谷中的一线天,与燕山月的形容一致,不过今晚月明星朗,不仅不恐怖,还有些过分好看。

繁星璀璨,银河被峡谷拥入怀中,黑夜也变得明澈透亮,月亮的轮廓干净得像是修剪过似的,银光把浮云照成缥缈的纱。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如此梦幻的星空下露营,没人会不心动。

林寻白也一样,简直是心跳加速。

妈的,盲尸到底会不会来?

几点来?

来几个啊?

五分钟时间到了。

萧侃揭开泡面盖,吹散白腾腾的热气,她看起来不急不躁,对于这场等待拥有无限的耐心与包容。

林寻白朝不远处的洞穴望了一眼,阴沉沉、黑黢黢,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揭开自己的那碗泡面,叹了口气,拨了两下,然后又叹了口气。

“有话直说。”萧侃叉起卤蛋,一口咬下半个。

“萧老板,我是在想,你特意来找那个盲尸……算了,直说吧,你特意来找柳晨光,是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许久,他也想过一些五花八门的可能性。

可那又能如何?

说到底也是死了五年的人。

萧侃喝下一口热汤,回答他:“我打算问问他,五年前是不是去找壁画的,又是谁让他去的,还有,他到底在沙漠里遇到了什么?”

“只是问这些?”他有点不信。

“不然呢?把你的眼睛挖出来送他去投胎吗?”

“呃……”

讲真,他觉得这个答案比上一个可信。

因为那些问题,她之前明明都猜过答案了,萧老板行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自己猜是一回事,他亲口告诉我是另一回事。”她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他一向坦诚,什么事都会和我说,这最后一件最大的事,我总得亲耳听听。”

林寻白大煞风景地反问:“假如他真的坦诚,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萧侃乜了他一眼。

“没准撒谎是男人的天性,你说呢,林警官?”

“……”

“当初我要找壁画,你一心阻拦,理由是太危险,现在倒好,我找盲尸你反而敢跟来,嘴上嚷嚷要走,身体却一动不动,你们男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她姑且相信林寻白对壁画没有兴趣,但他跟着自己,必然有其他“兴趣”。

话说到这份上,林寻白没辙了。

与其时不时被她捅刀子,不如躺平坦白,说到底,也是他隐瞒在先。

“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你和我说,当年沙卫同意去取画是为了找机会逃走,才故意拖到黑色六月?”

“记得。”萧侃挑眉,“我的嘴可是从一而终的。”

“你还说难为那个警察了,沙卫一定会在沙漠里兜圈字,试图拖垮对方。”

“是,最后他们都死了。”

林寻白搅动叉子,面条在汤里一圈一圈地转动。

“那个警察,是我爸。”他说。

没有一丝风的夜晚,连呼吸都会在山谷回响,艳红的篝火在他眼中闪动,像一朵忽然盛开的花。

这句话,他没有撒谎。

萧侃全明白了。

难怪他劝她不要找壁画,也难怪他前后态度不一。

他太了解《得眼林》背后的凶险,所以在他最初的认知里,劝她放弃是最好的选项,然而步步深入后,他的认知也产生了变化。

或许和她一样,在知晓诅咒的那一刻,他们都有了新的目标。

又或许。

陪她进入罗布泊,真的不是他的工作。

“假如世间真有亡灵居住的驿站……”他说,“我也想来看一看。”

***

进入夏季,哈密的日出也比往日更早一些。

陈恪作息健康,准时起床,准时吃饭,之后跟着陈海走访了哈密的几家玉石城。

xin疆产玉石,但正儿八经的和田玉早被开采一空,沿着昆仑山脉从青海挖到俄罗斯,最后连劣质的韩料也能摆上市场。

所以他们去看的不是和田玉,而是哈密一带盛产的奇石。

大致的种类有硅化木、鸡血石、蛋白石、金丝玉等等,这类石料算不上宝石级,可经过上亿年的风雨侵蚀,造型千姿百态,意境深远奇绝,成为古董文玩的一种。

宝珍古玩城就有一层是专卖奇石的。

陈海到了哈密,自然要亲自看市场,了解行情。

陈恪对石头兴趣不大,看了一上午,也没闹明白玛瑙和金丝玉的区别,陈海笑道:“要是萧侃没回罗布泊,跟着一道来,怕是这市场里的好东西全要被她洗劫一空。”

陈恪好奇地问:“你和萧侃很熟吗?”

陈海拿起一块鸡血石端详,“几年前打过一次交道,不算熟。她这两年风头盛,古玩圈哪个老板不知道她的名号啊,你刚回国,很多事都需要了解。”

陈恪点点头,难怪他在鬼市遇上她,父亲就猜到她叫萧侃,还建议他与之同行。

“她好像在找一幅壁画。”

“替赵河远找的吧。”陈海了然地说。

“赵河远?”陈恪想了一下,“是那个河远集团?那不是……”

陈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让你了解,不是要你一下子全弄明白。你这趟走完西北,还可以再去西南逛逛。”

陈恪不再多言,默默看起了鸡血石。

柜台老板娘热情地向他介绍,说鸡血石分好几种,有块血、有条血,还有梅花血,其中最好的,当属浮云血。

这种血形似彩云浮动,色艳而正,有一种活灵活现的生机,血液晕在半透明的石块中,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淌出来。

他蓦然想起了那只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