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欢再次出现在沈府正门前时,望着中门大开的沈府,他却是忽然生出了一丝恍如隔世之感。
此刻沈府门前早已站满了人,就连家主沈延都屈尊降贵,破例出现在了迎接高欢的人群之中。
高欢默默的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却是一一越过了苗氏与沈如霜等人,将目光落在了沈华的身上。
高欢冷冷的注视着忽然变得奴颜婢膝的沈华,久久不肯移开双眼,直到苗氏踱步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他才默默的收回冷眸,随之换上了一副笑脸。
苗氏笑呵呵的拍了拍高欢的手背,道:“这里人多,便是要喊打喊杀,也需关起门来做,切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
高欢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岳母也。”
高欢说罢,笑呵呵的搀扶着苗氏向府中走去,途径沈延身边时,他也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便算是与对方打过招呼了。
其实高欢与沈延之间的恩怨,更多源自于苗氏,若非当初在家中颇具话语权的苗氏力排众议,一意孤行的将女儿嫁给高欢,沈延也不至于与高欢闹得这么僵,也怪这沈延天生就是一副犟脾气,叛逆期又来得太晚,既然不能拿苗氏怎么样,于是便将这股无名火全都撒在了高欢的身上。
一来二去,翁婿二人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而在此间起到最坏影响的便是沈华,真可谓阎王好热小鬼难缠,沈延好歹也是一个读书人,即便说一些歪话,也大抵脱离不出之乎者也的范畴,说白了顶多就是对高欢暗讽几句,然而似沈华这等毫无底线的粗鄙之人,在面对高欢时,那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正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风刀霜剑才最是伤人,而高欢也着实被这沈华这张臭嘴给伤得不轻,若非高欢穿越而来,估计原主迟早得被沈华这等口无遮拦的卑鄙小人给活活恶心死。
待高欢经过沈如霜身边时,他微笑着拉起沈如霜的葱葱玉手,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夫人近来可好?”
这是沈如霜自成婚以来第一次与高欢亲密接触,她忽然有种如触电一般的感觉,心中小鹿乱撞的同时,又觉呼吸有些急促,她满脸紧张的与高欢对视了一眼,见高欢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于是连忙加快脚步,羞红着脸随高欢向后宅走去。
原本颇为欢乐的气氛却因高欢看向沈华时,露出的那道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而瞬间消弭于无形。
望着沈华投来的求助目光,沈延无奈的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上前拍了拍沈华的肩膀,道:“你且放心,只要老爷我尚在一日,便没人能伤你分毫。”
沈延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道:“但你往日也着实将他得罪的不轻,此番需向他负荆请罪,届时再请夫人从旁为你美言几句,想来他定会承夫人的情。”
沈华闻言,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他苦笑着点了点头,但心里想的却是:“我的天老爷啊,您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此番需请夫人出面,方能令高欢回心转意啊。”
沈华只猜到了开头,却没能猜到结尾,沈延不仅有自知之明,他还十分的知趣儿,他在沈府门前好言安抚了沈华一番,接着竟以都察院公务繁忙,一时间难以脱身为由,当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影了。
望着沈延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华的一颗心也随之跌倒了谷底。
沈华默默的望着沈延离开的方向,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在沈府门前呆立良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却见府中下人均在默默的看着自己,他迎着众人的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众人见他目光射来之际,当即躲闪开来,这一幕却是看得他不禁惨然一笑,遂沉声开口道:“诸位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我沈华一人做事一人当,即便姑爷要打要杀,我自当一力承担,必然牵连不到你们的头上。”
众人闻言,顿时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