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员叹了口气,“冯宝你太善良了,连叫醒别人都不忍心。”
“这不是善良的问题,随随便便杀人,难道就对吗?”冯宝据理力争。
延熙虽没听出来他们口中的“咩哩干”人是什么,却也明白他们并非反清复明的义士,在这个时候居然来了勇气。
他指着两人鼻子,骂道:“大胆刁民,竟敢如此对待本官。信不信朝廷天兵一到,尔等化为齑粉!”
特派员听到这句话,却是冷笑。
“就你这种人敢冒充镇里面的长官?“我们早弄清楚你们这帮宵小之徒的伎俩,休想糊弄过去!”
说罢将他打倒在地。
可怜这位出身满洲,祖先以“勇猛”著称的旗人。面对身高体重不如自己的女子,毫无还手之力,被她踩在了脚下。
“你们“咩哩干”人的计划真歹毒啊!”特派员愤恨地说道,“先派一两个和善的男女,假扮商人探查情报。等纪录下相关的信息后,就和村外埋伏的枪手里应外合,将整个村子奸掳烧杀,毁灭得一干二净!”
“果真如此吗?”冯宝也怒了,“若是这样的话,那按照您传达的命令,这些“咩哩干”人死有余辜!
……
佟富明不知道村子里发生的变数。
就像他不知道那具地藏王菩萨出自瑶姬手下的工匠,而那枚奇特的珠子,则来源于矿井下的另一个世界。
“哥哥,你还是不信我的话吗?”
赵锦虽然年幼,可却听出来他言不由衷。
“您不告诉我答案,我就不放您离开!”
佟富明纠缠不过,只得掰开男孩幼嫩的双手,“哥哥答应了村长,要去山顶小庙。你等哥哥回来,咱们下山路上再接着聊。”
说罢狠下心,头也不回地向山顶走去。
山顶云雾更厚,如同深潭之底,水面外的一切变成了波光涟漪的扭曲假象。
那座小庙寒气逼人,像是阴阳分割的鬼门关,冻掉人的形骸。
“这种地方还能存储种子?”
佟富明心里起了疑惑。
早年间他去别人家里借书,听他们讲过“干千年,湿千年,半干半湿只半年”的道理。
按照这些秀才监生的说法,竹简能在沙漠沼泽这类极端环境能保存很久。反而是多暖夏凉,古风古色的书斋,最容易成为滋养霉菌的温床。
相同道理也运用在种子的储藏上。
种子必须储存在干燥通风,凉爽低温的地方。
不出所料,小庙内部腐坏严重,山门轻轻一推便应声落地。
“估计‘嘉稻’只是当地以讹传讹的故事吧。”
佟富看着长满青苔的中庭,自言自语。
“但这它的布局倒有意思,既无钟鼓楼,也无莲池。中庭正后方就是天王殿。”
他边说边扯去拦路的藤蔓,走到天王殿底下。
天王殿同样腐朽厉害,一枚铜锁挂在虚掩的大门。
佟富明拿起它,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不对。
“铜锁上怎么会印西洋数字?”
然后又举起来仔细端详一番。
这铜锁锈得发绿,布满了微微泛红的地衣,绝对是有些年头的物件。
“西洋数字才刚流行开来。我若不跟随长老会修士学习,也认不出这些是一二三四五六。可此地如此闭塞,村民几乎不与外界沟通,他们又如何识得?”
说罢佟富明环顾一圈中庭,重新检查一番,却没发现其它不合时宜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