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人留起了八字胡,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但是李悠然还是识得他的,此人正是容府避暑山庄的管事,暗算贩卖她的余林,余秀儿的爹。
真是冤家路窄啊,相隔千里竟在此时相遇,但内心的恨意早已被时光消磨,她并不想同他再有什么纠葛,李悠然收回目光,不再看余林。
反而是余林被修远大师身边这个一头青丝高束,面容清秀亮丽的少年吸引住了目光,这少年身着少林弟子的衣装,但未削发,不免有些诧异的问道:“这少年是你寺内的弟子?”
陈大人尴尬的手抖,这余管事也太不把修远大师放眼里了吧,连个尊称都没有。
“他是贫僧收的俗家弟子”,修远不恼不怒,平和的唤道。
“哦……”,余林又端起茶杯喝茶,但半掩的眼光,在修远和李悠然身上扫来扫去,放下茶杯后,嘴角有一抹邪佞的笑意。
修远看的清楚,隐在长袖中的手,拧出了破碎的声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得忍,他记下了。
容府派下来的物资和银两足够支撑流民温饱一月之久,在这一个月里,陈大人从当地百姓手中收购了大片闲置良田,用一部分地搭建房屋,其余的良田都划分给流民,保证人均五分地。
那批工匠工作效率极高,只用半月时间便搭建了十几间遮风避雨的简易住房。李悠然看着熟悉的建筑模式,让她想起十年前的容府庄子,还有那温润如玉让她叫哥哥的少年。
秋风萧瑟,寒意渐浓,又快冬天了。
冬天大家大都吃着存粮,等着开春播种。眼下容府派下来的物质粮食也快发放完了,容府的工匠也快完工了,但流民三个月寒冬的粮食哪里找。
陈大人和修远商量了一下,准备搞个慈善募捐,让嵩山的富贵人家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
富贵人家稍微大方点的都会响应少林寺和官府的号召捐一些钱财粮食,但大部分富贵人家不愿意出这个钱,那怎么办呢?
故而嵩山很多高门大户的家门口都堵了许多浑身脏乱不堪的流民,嚷嚷着求施舍,那些被堵住家门的富贵人家,只能去报官。可人家陈大人说了,他自己家也是被堵的水泄不通。
没过多久嵩山所有被公认为是有钱人的大户都纷纷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有个别没献的大户,至今门都被堵着。
直到流民都入住新房,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那些未捐钱的大户才敢出门上街,李悠然着实佩服他们的忍耐力。
李悠然正吃着修远为她煮的长寿面,赵三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让修远去一趟大殿,说是容府的余管事有事找。
修远眉头微皱,看着李悠然慢腾腾的把面吃完,然后跟李悠然慢腾腾的走去大殿。
大殿内的余林背着手在大殿内踱来踱去,等的焦急。
“施主可有何事?”修远一脸风轻云淡的问道。
余林心里郁闷,明明让人快些通传修远大师,可是这大师来得也太慢了吧:“大师,我明日就回皇朝了,容夫人说让大师您帮忙把这几个福袋开下光,还要有劳大师了。”
修远看着余林手中三个锦缎红绣的福袋上绣着丰,天一,倾城,伸手接了过来,将三个福袋放置到神台上,燃了一炷香,盘腿坐在蒲团上敲起木鱼开始诵经。
李悠然见师父打算打持久战,偷笑着走开,回到自己的禅房内睡觉去。
这一诵就是好几个时辰,余林站的腿发软,这大殿没有一张椅子,就只有修远腿下的一张蒲团。
修远将开好光的三个福袋,恭敬的递还给余林,余林面色难看的看着门外已深的夜色和那被纷飞的大雪染白的地面。
修远好似恍然道:“施主既然天色已晚,雪覆的石阶太滑,您要不要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下山去。”
余林只好点了点头,跟着修远唤来的青衣小和尚去了客房。
次日清晨,余林嗅着这嵩山山顶弥漫的清雅淡香,小心翼翼的走下山。殊不知他已被某人的银针封了某个穴道。
待他日夜兼程的赶回皇朝殷都,私会怡红院夏荷时,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让他身心俱损。美人在怀,而他纵使心痒难耐,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己不举的事实。
修远从不是一个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圣人。该了的恩怨他可比谁都算的清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