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迈着小短腿竭力奔跑着,一边紧张地看着那远处云雾中愈发显得模糊的白茫,隐约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片莲花池似乎变得更加寂寥,池中已经很难再看到游鱼,即便是有,似乎也是恹恹缺了些许生气。
这似乎在象征着,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来到这片空间,亦是最后一次将话传达到的机会了。
因为这长亭湖景,就像是涂抹的画卷被谁的袖腕擦花了一般,似乎已然很难支撑形态,唯美依旧却已不再真实。
“归终姐姐,是我,你在哪儿?”
他轻轻喘息着,来到了池中央的亭子处,却看见归终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只是远眺着一池莲花,沉默不言。
祸斗缓缓走到她身旁,伸出小手想要扯一扯对方宽大的衣袂,却瞪大着双眼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了那衣袖。
“归终……姐姐?”
就像是穿过一片虚假的幻影一般,什么都感受不到。
归终缓缓转过头,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尝试了几遍之后,又满脸歉意地微笑着,只是坐着伸出手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
哪怕她亦是没办法触碰到祸斗的头发,但似乎只要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斗儿,姐姐以后好像没办法再教你法器了,我好像也已经记不起很多知识了,再教,只怕会误了你。”
她微笑着,看着祸斗的小脑瓜晃得像拨浪鼓那般,似乎很是欣慰。
“哎呀,不怕的,其实斗儿你的天资那么好,引进门之后最多两年你就能登大堂了,明明姐姐我还偷了不少懒的……”
她抿着唇,渴望地看着身旁放着的那本备忘录,澄澈的眼眸中唯有落寞。
“斗儿……帮姐姐翻一翻它,姐姐想听你念关于摩拉克斯的事情,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连淡忘的悲伤是什么都已经快要遗忘了那般柔弱。
闻言,祸斗嗫嚅着唇点了点头,将那本备忘录轻轻翻开,看着上面一页页那显然是归终圈起注释表示要好好记着的事情。
那些标记有些断续,像是看了后面,就忘了前面那般,有着很多重复。
“归终姐姐,你可以陪祸斗出去外界吗,帝君大人很想你,每天都在归离原上种琉璃百合,仙力都不敢用,说是怕染了那些,琉璃百合变得不似野生般纯粹。”
他的眼里带着哀求,与害怕对方忽然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惶恐。
“唔……归离原是哪里,姐姐记不清了,但他好傻,姐姐根本不是想要那片花海,我只想要他陪我同看而已,哪怕是看着荒芜也罢……”
归终有些模糊地思考着,继而轻轻点了点头,笑得十分好看。
“但是,摩拉克斯他不解开这个锁的话,姐姐是出不去的哦,而且……姐姐已经走不动了,这样子会吓到他的。”
她的眼里分明带着渴望与希冀。
“所以还是不要让他担心了,斗儿,替姐姐保密,不要把姐姐的事情告诉他好么,再过几天,锁就会自动打开了。”
她解释着,哄着祸斗不让他流泪。
祸斗眼里转悠着泪花,支吾了许久后仍是抬起小脑袋,钴蓝色的眼眸里是看着亲人那般的依赖,与浓浓的悲伤。
“归终姐姐……你可以不可以告诉祸斗,如果锁自己打开的话……”
“姐姐,是不是以后就都不在了……”
他翻着笔记,归终只是笑眯着眼不回答,澄澈的美眸只是无比认真地看着那上面的一张张钟离的照片,想要记住。
她伸出手,虚幻地揉着祸斗的小脑袋瓜,听着对方忍着不哭那般微微啜泣,心里的渴望已经变得越来越淡。
她在等什么呢,是一个承诺。
还是仅是一个熟悉的温柔笑容呢?
终于,想不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