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也是系统拼尽一切为他争取而来的一小部分,也像是最后的保护。
那上边的两行描述得过分清晰的使用效果,他其实知道那是被谁人有心标注的。
因为如果真的仅仅单纯只能如此恰好地用于治愈他的伤势,大抵天理未必真的会那么执着于将其寻回。
这大抵也是个善意的谎言,但无论如何系统确实在由衷地为他感到担忧。
“……系统姐姐,从很久以前我就知道,这颗日落果其实是治不好我的。”
祸斗感到十分心暖地呢喃着,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这颗色泽很好看的日落果。
“因我真正需要的、希望的,就是我所爱的一切都能够回来。”
“只是在我最开始被爷爷带回胡家之前,我就已经知道那是做不到的了……那么我唯一还能够做到的,还希望着的,就是希冀着身旁的一切能够不再失去。”
“这段仅食用后可见的留言,我大概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了……即便这样,你也能为我骄傲吗?”
他将那颗日落果用小勺子戳开了吹弹可破的外皮,舀起果肉轻轻地送到了荧的嘴里。
眼下能让祸斗还能感到些许称得上不幸万幸的事情是,如今没能醒来的荧还有着咀嚼吞咽的本能反射。
但即便如此他也仍是喂得很慢很小心,仿佛一直都有着前世那种用不完的耐心一般。
一直到那颗日落果已经被荧完全吃进肚里以后,他才又一次露出了过分好看的笑容,笑得那粉黛眼影下如缀墨花般的泪痣都被这份欣喜牵动那般,令得这誓言岬的万般浪漫景色一时间都失却了光泽。
在这一刻,祸斗也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奇迹的发生。
只是在许久后,荧也仍是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这却分毫是没有动摇到他内心的执意。
“抱歉,阿荧……我出门忘了买留影机,下次我会再带你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拍下夜晚的星星。”
……
“这是第一站,你曾经嘴里一直念着的……在我看来明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国崩怀抱着昏迷不醒的荧,一边沙哑呢喃着一边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星。
那双黯淡无光得像是死了一样的深紫色眼眸里没能映出任何东西,却仍是一直候着。
陪着她等天明,然后陪着她看着太阳落地。
一直到夜晚的星星和沾在他身上的露水都渐渐干涸,他才继续抱着荧站起了身。
似乎是因为腿脚太久失却了维修,他几乎是下一刻就又重新瘫坐回到了地上。
在那一刻,国崩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紧紧抱着荧,把神色都埋藏在她那金色的发丝里。
最终当他尝试着把自己的腿脚敲打了几遍,又觉得可以再度动弹之后才终于是好像决定了什么。
继而一边站起了身,一边只是很慢很慢地和她讲着好像是很遥远以前的记忆,
“我曾经还以为,其实她是希望我能够变得无情而又强大……甚至当一个坏人。”
“可是最后当我坏事做尽走到她面前质问她时,才知道她原来从一开始就未曾注视过我。”
他顿了顿,呼吸也很轻。
“她……喊不出我的名字,那时的我笑着反问她要不要趁着现在好不容易记起了我,即兴为我起一个?”
“她没有杀了我,将我驱逐到了大雨中,稻妻城里好像也已经没有了可以让我躲雨的地方……我记着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在白狐之野上搭起了一座很小的木屋,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以后才到了那儿。”
“我想……那小木屋内的就是我仅剩下的一切了,但是在我开门时,雨忽然停了。”
“我见到了一个与我有过不少敌对瓜葛的傻瓜,她被门外的阳光照醒得了过来……”
那下一站似乎并不是璃月的方向,而是另一处港口的位置。
“……醒了过来?”
那因为寿命无几而神志不清的紫发少年呢喃着,远远眺望着模糊的远方。
那是稻妻影向山的位置,在那更远方的是天守阁的方向。
“我需要更多时间,还需要更多……”
国崩的眸子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明了几分,只是轻轻抱着怀里的荧自言自语。
那沙哑的话语里似乎又沾染了更多的疯狂,从未平歇。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够的话也必须足够……我需要更多时间……更多……”
朦胧中,荧似乎一直都在隐隐约约地听着他的话语。
那些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景色就像是一份新的记录亦或是备份,但根本就不曾被任何人主导。
一次又一次的旅行,终究会让这些记忆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新的果实。
兴许来生……能够续下足以宽解前世所有的奇迹吧。
因为唯独这一世的整个世界,唯一的果实是被那位执念得不曾平歇的少年以园丁的余生续写下的。
……
在这一刻,祸斗只是默不作声地紧紧抱着荧,把神色都埋藏在她那金色的发丝里。
继而很细心地替她按摩着手脚,也似乎只有陪伴着荧时他的内心才能出奇地暂且遗忘一切苦痛得以平静下来。
在做完这些以后,他就又仍是轻轻抱着荧陪着她晒着这柔和的阳光。
倚着风依偎在这摘星崖,仿佛是灵魂途径港湾的倚靠一般没有任何的防备与警惕。
……
深渊殿堂的占星台上,也只剩沉默。
若陀皱着眉头,似乎还仍是在赌气那般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依偎在风中的两人。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冒着危险把荧姐姐带出去就只是为了这个?!”
她的话语虽然仍是深怀不满,但其实在看到祸斗几乎是真的把荧当成了整个世界来温柔以待的画面时眼底的恶意也已经消退了很多,如今的疑问更多是怀揣着由衷的不解。
“我想,驸马爷大人他现在应该算是在休息吧。”
渊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内心其实是有种一直都没有言说的感叹的。
“真是难以猜测他究竟是否是因为有预料到我们会时常监视他,所以才能做到彻底放松下来的呢?”
“这样也好,毕竟是这么一个潜力惊人而又城府深沉的人,或多或少也能让深渊中的环境安定不少。”
“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允许他偶尔带着公主殿下外出晒晒太阳也并不算什么坏事,如今的天理也已经无法再锁定他们的位置,我们也不必去动用深渊次层的力量,按现在的表层也足够应付突发情况了。”
他回过头,看着那身后一众藏不住脸上期待的深渊使徒、咏者们叹了口气。
“啧……你们不会真的打算让那家伙来当我们的王吧,要不是……哼!!”
若陀不满地踩了踩渊上的脚,随即狠狠瞪了身后这群分明已经打好了什么算盘的家伙们。
她可是万分清楚不过的,前阵子祸斗所展现出来的气魄确确实实已经折服了太多太多的使徒们。
何况乎荧与祸斗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荧曾足足执着下令寻找了他数百年的时间,单凭这一点被重新提起来就已经有相当一大部分人已然决定将祸斗当成还未成长起来的新王对待了。
“我警告你,渊上……荧姐姐她说过了,次层及以下的那些失控的同胞们虽然很强大,但是在还没有找到能让他们恢复理性的如今也只能让他们都待在下面,我可不想再出手清理掉那些胡作非为的叛徒们了。”
说完,若陀就已然气冲冲地兀自离去。
在确认她离开后,在场的一众深渊使徒、咏者们这才窃窃私语了起来。
“渊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王的年龄现在才不过十四五,那公主殿下她岂不是……要知道她如今也已经有数千百岁,这中间是不是多少有点什么不对劲?”
恩典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太好的点,眉头一阵乱皱。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祸斗其实相对于如今精神不稳的荧而言要好相处也要放心太多了。
长得也还是属于那种上了街都可能被人套麻袋绑走的可爱孩子兼绝美少年的样子,偶尔宠一宠没什么。
真的要当深渊公主的驸马爷也没问题,但这年龄差距摆在这儿……就有点蹊跷了。
“别提,这事谁提谁死你知道的……”
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又长长地吸了口气。
他哪能不清楚,如今深渊公主如今不过也只是个少女、深渊的王还是个小少年,深渊公主钦定的护卫看上去甚至是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心性也差不到哪去。
真要急的话,他比谁都急,这事急不来的。
“激流……恩典,你俩过来扶我一把。”
“我的脚掌有些麻,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