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72、第七十二回(1 / 2)红楼之昼暖新晴首页

话说珍珠得了平儿的信儿,只觉得喜从天降,从未有这样欢喜的时候,恨不得狂笑一番,告诉大家都知道方好。只是如今还在园中,若是让人知道了,反倒生出许多事端来,便只得强自忍了不语。只是日后行事倒是越发宽厚谨慎起来了。

这却也有些缘故。一来自是与人为善,不惹麻烦;二来便是为了日后好走人。她可不想临了临了,反被人抓到不是,多出许多事端来。——毕竟如今的贾府已渐渐进入多事之秋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故此这中的事,她也便托言身上不大好,多半都交与麝月等人处置。众人虽也诧异,但也素知道她的性子,直当她身子不爽快罢了,倒都不理论。况掐尖儿得权,正是美事,便是麝月老实,也难免动了心,只感叹珍珠大方和善无私心的同时,对她也越发恭敬起来。另一方面又抓紧时间对中诸人立威起来。

的丫头中,除了珍珠外,也只麝月和晴雯的资历高些,也最得宝玉的心。只是晴雯是个爆炭脾气,不得罪人就罢了,如何能管得了别人?只这麝月倒也罢了,故众人倒也服麝月的管束。后来珍珠去后,麝月便顶替了珍珠的位子,她又比珍珠更会曲意奉承,宝玉待她自是不同寻常。倒也颇有些“袭人”的风范,此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又说如今贾母王夫人等不在家,园中便是李纨、探春及一个“参观见习”的迎春看着。虽没有从前那样的安份,但到底也没出什么大疏漏。

只那七八个小戏子入了园子里众人处,便如没笼头的马,个个淘气的厉害。众人有骂的有气的,也有可怜她们年纪小不管事的,便是出了事,倒也没有真同她们认真计较。

这些人中,数芳官生得最好,如今又入了中。宝玉见她年纪小,却又伶俐非常,便心中喜欢,吩咐众人都不许为难她,也不十分使唤她。芳官本自聪敏,又学了几年戏,什么事儿不知?便仗着宝玉喜欢,越发淘气起来了。众人也不与她一般计较。只珍珠看她这般淘气也没个章法,便拘了她学针线。芳官跳脱惯了,如何拘得住这个,总寻由头推了。宝玉也由着她。珍珠本是好意,不想她这般,知是无法了,便也罢了。

芳官见了,方才松了口气。这日无事,又想起龄官来,也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便同麝月等人说了,往外面去看龄官。

芳官掀了帘子进来的时候,龄官正歪在炕上,面上犹带了几分病容,便喊了声:“姐姐!”

龄官正自无聊,听得声响抬头见是芳官,不由一喜,道:“你这会子怎么来了这里了?”挣扎着要起。

芳官忙上前按住她,道:“躺着吧,咱们姐妹哪里还这样客气起来?”又握着她的手道:“姐姐可好些了么?”

龄官道:“不过前儿吹了风,就咳嗽了两天,已经吃了药了,没什么大碍的。”

芳官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龄官笑笑,道:“你如今也是大红人了,我这里都听到你的大名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那里不用你当差么?”

芳官笑道:“我那里能有什么差事要我做的?宝二爷是个好的不得了的,说我小呢,那里人又多,并不让我动手。我活了这么些年,倒是头一回过这么舒坦的日子呢!”

龄官看她一脸憨态,不由摇了摇头,道:“瞧你这样儿,想着也是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芳官看她放心的样子,知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不由心头一暖,拉了她的手道:“好姐姐,你也同我一起去吧!宝玉最好说话了,况这会子还少两个人的名额呢,一个是小红,自她去了琏二奶奶那里,这名额就没补上,还有一个是坠儿,也没补上。小厨房里柳嫂子和我说了好几回了,为了她们家的五儿能进去,可是巴结我们呢!我也应了这事,难得又有脸面又是顺口的人情。只是这阵子里面事情多,宝玉也不得空回话,只好等过阵子罢了。除了五儿的这个,还有一个名额呢,不如我去和宝玉说,你也进去吧!我们姐妹一处玩,可不好么?”

龄官素来是个通透的,况又比芳官大两岁,自是比她更知人事冷暖,听了这话,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我知道你如今是发达了,只是那里面是好进的么?我虽不常见,却也知道的,上上下下那么些丫头,都围着那么一个宝贝转。一个个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你,才好得那个巧宗儿。这样的地方,谁插得进脚去?你如今这样,不过是得了宝二爷一时的喜欢。只怕已经碍了人家的眼了,只是如今不好发作你罢了。等日后有了不是,便会有个好歹了。我劝你也悠着些,她们虽说不怎么样,但是针线女红上却都是有一手的,你闲了也别总贪玩,好歹跟她们学一两手,日后也好有一技傍身,总不至于两手空空地出来。到那时再发愁,就迟了。”

芳官嗔道:“姐姐怎么和那珍珠姐姐说一样的话?整园子的人,就她烦人,整日里要我学针线,连宝玉都没说呢,她偏管得多。”

龄官心中一动,道:“这珍珠姐姐是宝二爷身边的那个大丫头,可是那年薛姑娘生日时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那位?她真让你学针线了?”

芳官道:“可不是她么,听她们说她是老太太给宝玉的,又稳重又和善,从不与人为难的。老太太、太太很看重她,便是园里的姐姐们还有那些婆子们也都说她好。各位姑娘们也没有说她的不是的。面子大着呢!我看着却是一般。你瞧瞧,我去了这么些日子,她一见了我,就要我学针线,我哪里是做这个的料儿。”

正说话,却一眼看见龄官炕上摆的针线盒子,里面的几方帕子,几个崩子,还有丝线,针盒子,指箍,小剪子等等,芳官便奇道:“这是姐姐绣的么?我就最烦这个,姐姐什么时候也会做这个了,倒是不错,只是太费眼睛,姐姐身子不好,还是多歇歇的好。”

龄官道:“咱们从前从未做过这个,我也是才学起的,做的还差远了,这个珍珠姐姐真劝你学针线么?”

芳官道:“可不就是她,我去了那里,大家都是挺好的,她也给我做了两身衣裳,只是后来总催着我学针线女红,我烦了,就总躲着她。”

龄官沉吟了一回,道:“这个珍珠姐姐,倒是值得结交的。”

芳官一呆,不妨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道:“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她们从小一处长大,又一处学戏,看尽人间百态,吃进世间苦楚,自比园中其余的女孩儿们更敏锐些,此时龄官这么一说,她便有些所觉了,只是一时还转不过来。

龄官嗔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平日挺明白的,怎么这事上就糊涂起来了?我且问你,你对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芳官道:“自是在园子里伺候宝玉呗!”

龄官道:“糊涂东西,这宝二爷总有一日要娶亲的,日后娶了亲,你还这么着?那么多的丫头总有要处置的,你竟没个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