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人问道:“佑蒙兄,你说这斯文——他娘的什么是‘斯文’啊?”说话的人正是王思年,他心下记恨吴风,忍不住出言讽刺。
众人当时又大笑起来。吴风大怒,走到王思年面前,扬直拳头便要打。李敬文连忙道:“斯文,斯文。”
吴风一听,急忙收敛,满脸怒气地道:“他娘的,自从到中原以来,天天斯文,老子憋也憋死了。”
气忿忿地走回去,却是走得太急,被旁边的凳子绊了一下,吴风一怒之下,起脚将凳子踢了个粉碎。店家自然是吓得不敢言语,张佑蒙等人也惊得面面相觑。
见这伙人个个如凶神恶煞,坐在他们身边实在是胆颤心惊,互相打了个手势——原来三人已经吃罢早餐,又不想马上便回房里去。
于是又走到吴风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似乎相比之下,倒还是在吴风身边安全一些。
王思年似有意似无意地撇嘴说道:“凶什么,却不知临安府的吴风在这里么,你虽然膂力惊人,怕还比不得吴风吧?”
吴风心想:他这句话分明是挑拨离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是了,他恼怒吴风之前摔痛了他,想借我之手教训教训那厮。
果然吴风听了,口里不服道:“他力气很大么?老子倒倒试试。”说罢,向吴风走了过来。
荒唐鬼道:“大家少安毋躁,冷静,冷静!”
向吴风道:“这位官爷武艺出众,我等十分佩服,还望官爷息怒。”
吴风听他说得客气,又不想与众人撕破脸皮,心想今天的任务是全力以赴破获龙凤客栈的案子,可没必要旁生枝节。
当时手上劲力一松,又向前一送,吴风腾腾腾连退几步,撞到啰嗦鬼身上,二人险些一起摔倒。
吴风起身从左向右抱拳行礼,道:“刘某今日能见到远道而来的众位好汉,甚感荣幸。诸位既到了中原,还望能入乡随俗……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若惊了圣驾,得罪了官府,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荒唐鬼道:“官爷言之有理!六哥还不快向这位官爷赔罪?”
吴风怒气未消,气呼呼地道:“他夹得我好痛,还要我向他赔礼,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荒唐鬼道:“六哥,这里是京城,礼仪之邦,六哥还要再斯文些才是。”
吴风道:“斯文,又是斯文,自从信了‘斯文’,便没有一件事爽哩。”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唱了个好大“喏”,算是赔了不是。
荒唐鬼又道:“官爷,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今天借这个误会,我们也算是攀上个高枝,交上了官爷你这个朋友,还望官爷勿嫌我等粗鄙才是!”
“哪里,不知者不怪,秀才不必过谦。”吴风口中虽然敷衍,心下却想:这伙人身上透着一股邪气,还是少招惹为妙。
美妇道:“尊驾莫非就是江湖人称‘名捕’的刘大人?”
吴风点了下头。美妇道:“哎哟,我说这么了得呢,原来便是堂堂‘名捕’,失敬!请刘大人恕我等眼拙和无礼,我们初来乍到,又不懂规矩。来,我敬大人您一杯,算是陪罪,还望大人不要推却才是。”
说罢,向店家讨个酒碗,亲自斟了满满一碗酒,却不知是否有意,手帕却在酒碗上方轻轻晃动了一下。
虽然和她中间隔着众鬼,可是吴风目光犀利,早已瞧在眼里。心道:来了,迷魂汤后面就来蒙汉药了。
美妇亲自端了酒碗,袅袅婷婷地走到吴风面前,高举酒碗,语音曼妙地道:“刘大人,请!”
吴风疑心她在酒里下毒,欲待不喝,又见众人就在面前,恐怕面子上不好看,只好端过酒碗,一饮而尽。
众鬼轰然叫好,饮过酒,便是把自己当兄弟看了,反之,不饮酒自然就是瞧不起人家,江湖规矩向来如此。
吴风抱拳道:“少陪。”
转身走到后院的茅房里,一阵呕吐,用力将酒尽数逼出,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根银针去试,原来却无毒。只是酒中有一些轻微的香气。
一闻之下,不禁为之一阵晕眩。他心道:这是什么缘故?吴风擦拭了嘴,重新回到座位。见众鬼已各归其位,那美妇笑吟吟地看着他。
甩手轻轻地抖了抖手帕,意思好像是说:这不过是普通的手帕,大人您太多心了。吴风心道:原来她却瞧出来了,这些人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店家见这帮凶神恶煞和吴风起了争端,本来颇为担心,一者怕担搁了生意,二者更挂念义弟的安危,可是见他们竟然在吴风面前甘拜下风,店家悬着的心顿时放下。
韩东山心想:我这个贤弟既绰号“名捕”,享誉武林,本事自然是无敌,有贤弟在这里镇着,看样子这群鬼是不敢胡来了。想不到我韩东山隐忍半世,藏身市井。
竟有幸和贤弟这般英雄人物义结金兰……韩东山想起先前曾听吴风说要吃东西,这当儿又隔了许久,恐怕他饿极发作,连忙招呼店小二给上了酒菜。
吴风见自己点的鸡、鸭等物全都端了上来,此外还添了几样精致小菜,甚是高兴,也不问其他人吃也不吃?悉数搂到自己面前,如风卷残云。
片刻之间,吃了个一干二净。店家见他食量大得骇人,心中甚喜,心想他一个人吃了五、六人份的东西,这伙人加在一起,消费岂不大过了寻常三、五十名房客?
足以弥补今日流失的众房客的损失。
店家又叫小厮给他们这两桌添酒饭、菜肴,待众鬼吃罢,店家方才走过去问道:“不知众位客官要订几号房?”
吴风道:“十三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