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是粟家门口有空出一块地方,否则粟广他们出来后都没地方站。
然而,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和飞禽走兽,粟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想他们粟家在村子里安家这么多年,人缘是还不错,却也不曾这么热闹过啊!
村长贾平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凌乱的头发上插横七竖八地插着短促的鸡毛鸭毛,衣服也是灰扑扑的,左手抓着一只鸡,右手抓着一只鸭,总是直板的背这会儿也佝偻着,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见到粟广他们出来了,贾平当即就说道,“哎呀,你们这一家子总算是出来了。”
粟广看到面前的村长,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别看贾平是个小小的村长而已,平日里却很有威严,粟广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很滑稽,但是相对于想笑,他更多的感受是惊恐。
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粟广深吸了口气,才说道,“村长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贾平吐了一口气,嘴巴里竟然还吐出了一根鸡毛。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村子里的鸡鸭鹅牛羊,甚至连老朱家的猪,都跟中了邪似的,突然全部卖命地往外跑,直冲着你们家这边来,各家各户拼命地追,拼命地拽,拼命地赶,都没能弄回去!”贾平郁闷地说道。
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开口问道,“粟叔,你们家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否则好端端地,你们紧闭门户做什么?”
粟广原本面色还算正常,听到有人这么问,当即沉下脸来,怒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家的这些牲畜都跟疯了似的往我家闯,那里头还有鹅跟牛杀伤力那么大的,我们不赶紧关门还不知道会被他们弄成什么样呢!没见我家院门都被撞倒了吗?!”
听他这么反驳,原本质问的那个人闭嘴了。
粟广并不见好就收,而是紧接着追问道,“所以你们家养的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了?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吗?否则怎么这么疯?”
这话,反倒把所有人都给问住了。
这,这他们也不知道啊。
冷不丁就这样了。
“村长,你看这个事……”
有人出声询问村长。
贾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刘婉君开口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家就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被这么一通祸害,看看,院门都被撞坏了,还有我们身后这两扇门,别看没像院门那样掉了,那也被撞出了两个凹洞!”
“我看看,除了门,还有菜圃,还有篱笆墙!对了,其他屋子我们还没有进去看过,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坏过什么,要不村长带几个人做个见证吧?”
“村长你既然主动叫我们出来,应该就是想要给我们个交代的吧?还是说,你们打算就这样算了?”
刘婉君说着说着,最后一句话问出来,场面静了一瞬。
紧接着,就有人陆陆续续开口了。
“欸,不对啊,我家跑过来的就是一群鸡,它们可没有能耐撞墙呀!要赔偿肯定不能找我们。”
“对对对,我家也不可能,我家也是鸡。”
“我看真真的,带头撞门的是牛,后面还有猪呢!”
“我也看见了!主要就是牛带头撞的。”
“猪也有份!”
人群中各个证言此起彼伏的响起,把罪魁祸首都推给了牛跟猪。
朱丽在人群靠后的位置抬起手来,大声喊道,“粟叔粟婶,对不住!我家猪确实撞你家门了,回头该我们赔偿的我们会赔的!”
刘婉君听了就笑了,朱家这小女儿她一直都挺喜欢的,长得精神不说,性格也特别的爽利,说话也是让人听着就觉得心里舒坦。
朱丽的话一说完,又低头去拉扯自家的几只猪去了。
旁边,她的姐夫也在忙着看这些猪,周围的人都默默地和他们保持距离着,也不知道是怕被猪冲撞了,还是受不了猪的那个味。
随着朱丽的表态,赵刚也开口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叔,婶,我们家牛也撞了门,我们不会耍赖的。”
粟广当即就说道,“刚子不愧是大山的哥们儿哈,够男人,有一说一!”
赵刚的身边,哑巴爷爷也抬起了手,他不会说话,只能不停地比划着。
粟广看不懂,转头去看四郎。
四郎很自觉地就当起了翻译,“哑巴爷爷说他也会替自家的牛负责的。”
随着四郎的话音落下,哑巴爷爷不停地点头,表示是四郎说的那样。
本身撞门的主力就是牛和猪,其中猪都是朱丽家的猪,牛的话总共有五头,虽然场面一通混乱,但还是有人看到的。
现在,朱丽、赵刚和哑巴爷爷他们三人都表态了,其他人也不好赖着了,便也陆续表态了。
至于其他的菜圃啊篱笆墙啊之类的,这就不好划分了,毕竟在场的应该都有份要负责的。
每个村子里都是会有些麻烦人物,但是桃花村整体的村风还是很好的,在贾平发声大家一块负责后,都纷纷表示同意。
主要也是人多力量大,粟家反正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一起承担的人也多,分摊开来,每家要赔的其实不多。
贾平原本叫粟广他们出来,一方面是想要弄清楚原由,一方面也确实是想要赔偿他们家。
只是,到最后赔偿的事情都解决了,却没有人知道,今日这场骚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或拉或拽或赶的,把自家养的都给领回去了。
一路上,少不得又是三两成群的嘀嘀咕咕,讨论着这件奇葩事。
而喧闹了大半天的粟家,也终于彻底清静下来了。
看着被撞倒的院门和篱笆墙,看看被踩烂的菜圃,再看看满地的各种粪便,以及西屋门上的那两个凹痕,粟家人的神色都有些木木的。
四郎忍不住说道,“老天保佑,米宝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哭了。”
五郎皱眉,“四哥,米宝还是个孩子,想让她不哭,很难。”
四郎很想反驳,却找不到话。
五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我安慰,又说了句,“算了,至少只是院子里被破坏了,家里其他地方都还好好的。”
四郎想了想,点头道,“嗯,也有点道理。”
接着,他就见大郎和单野从灶屋旁边的柴房里拿着扫帚等物出来了。
四郎的眼珠子转了转,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臂,叫唤道,“哎哟,我的手好疼。不行了,身上还带着伤,站这么久真站不住了,我先回屋躺躺去。”
一边说着话,一边他的双脚灵活地往后挪动,转身就回了西屋。
五郎本来还有点不明白四郎的举动,等他看到大郎和单野拿着东西走过来了,立即心领神会地明白了四郎的意图。
顿时就有些气哼哼起来,“四哥这个懒人!又想偷懒了!”
念叨过后,五郎主动走上前,“大哥扫帚给我一把,我也来帮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