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蒙蒙亮,粟家人就全部起来了。
就连平日里最爱赖床的四郎都已经穿戴整齐,连个哈欠都不打。
公孙苗这位新入住者,是被几个郎的动静给弄醒的。
一群人坐在饭桌边,全都在埋头吃饭。
氛围有点沉闷。
很快,大家都陆陆续续吃完了,却不似往常那般作鸟兽散,而是全部坐在座位上。
全场唯独米宝和六郎,表情懵懵懂懂的,只觉得大家看起来都好严肃,搞得他们两个都特别的紧张,下意识地就坐在原位没有走人。
米宝是知道今天自己要跟娘亲阿爷舅舅还有小黄出门的,要去给一位夫人表演算数。
她知道阿爷他们都不想让自己去,还很生气。
她好像知道原因,又好像不知道。
“爹,实在不行的话,换个人去吧?”吴玉娘忽然开口了。
她看了看米宝,对粟广说道,“对方说白了,看中的是小黄身为一条狗会算数会认字的本事,至于那个跟小黄配合的人是谁其实不那么重要。所以,咱们干脆直接让山哥替代米宝去吧。”
不是吴玉娘不担心自己的男人,主要是米宝太小了,要是在那边受了惊吓或者挨了训罚什么的就不好了。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刘安上一次来的时候,在米宝和小黄身上吃过亏,还受了伤。
谁能保证那个人不会找机会故意欺负米宝?
别说对方一个大人不会跟小孩计较,看他昨日那个嘴脸,那人就不是个好的。
他们可不敢大胆地去信任那样个人!
至于粟山,好歹是个成年人,还是个男人,无论是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处变能力,肯定要比孩子要好些的。
吴玉娘的这个提议,是他们夫妻俩昨晚临睡前商量好了的。
早上粟山跟粟广提过,但粟广没有表态。
这会儿,眼看着跟刘安约定好的时辰越来越接近,粟广还没有结论,吴玉娘便忍不住又开口了。
粟文秀听到吴玉娘的话,立刻看了眼哥嫂,心里面很是感动,眼神里也带上了感激和担忧。
感激哥嫂对米宝的好,同时又担忧,真的要让自家大哥代替米宝去吗?
粟广开口了,“怕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他昨日跟刘安交涉的时候,从对方的口风中稍微有点听出来了,对方背后的那位夫人对米宝印象很深刻,还说米宝长得很顺她的意,很合她眼缘!
听话听音,粟广总觉得对方惦记的不单单是小黄,还有米宝。
公孙苗听着他们的对话,直接干脆地开口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行不行的,回头等人来了,直接问问他们不就行了?”
话糙理不糙,非常有道理。
粟广看了眼公孙苗,点点头,“我回头问问看。”
最好对方是能让他们换人,到时候,他也会陪着粟山去的。
若是对方不同意的话,他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时间,饭桌上又没有人说话了。
公孙苗偷偷拿脚踢了踢坐在自己身边的单野,等单野看过来的时候,冲他使了个眼色。
那刘安可是认得他们两个的,粟家人可以坐在这里等刘安,他们两个可不行。
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出去避一避的,否则单野就麻烦了。
单野自然读懂了公孙苗眼神中的意思,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走,怕是粟家人会多想,以为他们对米宝不上心。
他坐着没有动。
公孙苗看得着急,眉头拧了拧。
这臭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怎么还在这里干坐着?
又帮不上忙!
就在公孙苗快要不耐烦到极点的时候,刘婉君开口说话了,直接就是赶人,“好了好了好了,一个个都没事做了吗?吃了饭也不走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四郎小声嘟囔道,“阿奶,我们这不是担心米宝吗?”
大人的事情他们小孩插手不了,他们能做到的就是陪着米宝,直到米宝出门为止。
“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你们的阿爷和爹都是摆设吗?”
刘婉君一开口,就是那熟悉的刻薄凶狠感觉。
被她一说,四郎他们都噤若寒蝉。
刘婉君再次抬手一挥,“行了行了,多大点事!都各忙各的去!”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粟文秀的身上,说道,“那位所谓的夫人既然身份很不一般,那咱们该给的礼貌要有。你回屋,给米宝好好地收拾穿扮一下,省的回头到了地方,又被数落个有碍观瞻的罪名。”
有碍观瞻?
五郎、六郎和米宝,三个孩子都疑惑地看向了刘婉君,他们书读的还太少,并没有听说过这么个成语啊。
是什么意思呢?
粟文秀虽然是个女子,但是自小就受家里宠爱,也是跟着粟广识文断字过的。所以听了刘婉君的话,很快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就率先带着米宝离开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