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安将木头人与糖人小心翼翼的并排放入匣子里,细如青葱的手指轻轻滑过代表‘易文清’的木人,最终指腹停在他的头上摩梭。
“应该让我拿着自己的糖人,这样他们就不寂寞了。你说是不是?”她轻声对着木头人道。
不期而遇,如风告别。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如梦如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他动情的。
或许是对她的救命之恩,或许是听雨轩里的趣谈,亦或是密室里的独处。
她轻轻阖上盖子,看着镜子里的展露笑颜。“易文清你等着,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江湖云集秦州数日,谢前辈的事情还没定论,她蹙眉,这里面只怕水深得很。
此事一日无果,只怕那呆子就要盘桓在此。秦州这趟水该去淌一淌,也好督促呆子早日回到达州。
她只待了了此事,将易文清带去见爹爹,到时候事已板上钉钉,即便违背母亲心愿,多谈亦是无用。更何况易文清一表人才,她不信爹爹瞧不出他比钟直强。
思及此,便找出工具给自己易容,不消三盏茶的功夫,那个面容丑陋的安娘又回来了。之前顶着这张面容招摇过市,此刻再现倒无半点违和。
承安退了房,牵着马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行人看着她躲瘟疫一般地刻意避开一尺,她颇觉得享用,有时还故意扮个鬼脸吓吓跟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的人。
谢家在秦川城南城郊的渭水畔边,徒步过了集市便可策马扬鞭,不过一两时辰便可抵达。
集市上贩夫走卒好不热闹,不过她此刻也无心玩闹。
她身旁走过一个形色丛丛的人,来不及看清样貌,便如一阵风拂过,隐入人流不见踪迹。
她牵着马还未走完这条长长的街道,一位老书生装扮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只见拦路这人个子不高,竖眉八字须,双手持一对精钢判官笔,眉毛倒竖,一双眼睛微突,怒气骇人。
承安初初到此,也并不认识此人,心中顿声警惕,言语上客气道:“烦请阁下让路。”
“让路?”此刻冷哼一声,“今日不交出冲仙花,休想有命离开。”
“冲仙花?”她凝眉沉思,此乃阴毒之花,生在及西及南的瘴气弥漫的沼泽之中,她只是听说闻,但是从未见过,此人找上她好生莫名其妙。
“乖乖交出来,自断右臂尚且饶你一命。”那人将双臂横亘胸前,气势迫人。
秦州城里本就江湖侠客云集,有热闹岂有不瞧之礼,更不会少了艺高胆大的江湖看客。
其中有人道:“西南的笔毒生竟然也来了秦州,尔等有幸之至啊,今日要开开眼界了。”
“可是那个判官笔舞的虎虎生威,制毒养毒让人见人愁的笔毒生?”
“不错,正是!”
听到众议,笔毒生腰杆挺得更直,神情颇为得意,蔑笑道:“是自己动手,还是让老夫动手。”
承安大笑一声,简直莫名其妙,当下反感道:“好狂的口气,老匹夫。”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被她的话惊得面面相觑。到底是谁狂啊,这个丑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初生牛犊不怕虎,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笔毒生袍子激扬,手持判官笔向她袭来。
笔毒生来势凶猛,眼中凶光尽显,煞气外露。
承安眼观心心观鼻,当下立断的推开了马儿,展开扇子跃上丈高,脚尖踩着他的判官笔徐徐落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