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贾恭。”
须臾贾恭传来,行礼毕,站在一边。司马炎正在问舒晏和施得在各自官署内的考绩如何。卫瓘和王衍都如实回禀。
“达官考绩和中正品评虽然是两套独立的考评体系,但其本质作用是一样的,全都是选优淘劣,为朝廷甄选品德兼优的仕人。可关于汝阴籍尚书郎舒晏,其所在的尚书台为其评的考绩为优,而豫州中正给品评的却只为中中五品,为何相差如此悬殊?今天卫司空和贾州都都在,你们两个给朕说个明白。”
卫瓘不愧是三公大臣,且问心无愧,听见皇上有问,神态镇定地答道:“回陛下,舒晏才高名望,满腹经纶,入职尚书郎以来,不骄不躁,处处谦虚谨慎,起草了无数文书,无一处差错。每遇年节休沐日,常常替人更值,有求必应。除了尚书台本职之外,他还完成不少临时差遣,每次都能不负众望。最近又证实了周时玉尺,在元会上总督乐舞,其表现想必皇上比臣更了解。尚书台有二十三曹郎,无人能与其全面争雄,其为众郎之首,所以臣把他评为优等,整个尚书台都心悦诚服。”
司马炎一边听卫瓘评论舒晏,一边不住点头。卫瓘此番言论,他还是比较信任的。此时他把眼斜瞪着贾恭:“你怎么说?”
此时贾恭的心早已“砰砰”跳个不停。自己听人蛊惑,受人钱财,昧着良心做了没有天理的事。其实这种事也做过很多了,本不足为奇,谁想到皇上会亲自过问?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承认自己徇私舞弊,肯定是罪不可恕的,还不如力辩一番,结果还在两可之间。
“回陛下,臣作为一州之大中正,一向是秉公品评的。据臣了解,舒晏和施得虽然同是豫州仕人,但舒晏跟施得相比还是有差距的。就像元会乐舞,陛下最清楚不过,起初是施得最先领的衔,然后才邀的舒晏加入,所以施得为主,舒晏是辅。整个过程别出心裁,新奇百出,大多也是施得拿的主意……”
小默听贾恭在这里信口胡诌,按捺不住,大声道:“你胡说。要说别的事我不清楚,但元会的事我最清楚不过了。整个筹备过程达数月之久,历尽艰辛,但始终都是我舒大哥在操持,施得仅仅跟着筹划了一日而已。若论功劳,我舒大哥要占九成九,施得根本没有尺寸之功,你怎么能颠倒黑白?”
这个姜小默,真是不懂规矩,我跟皇上讨论正经事,你一个做饭的瞎掺和什么啊?贾恭虽然这样想,但碍于小默乃是皇上得意之人,也没敢发怒,仍平静地道:“这个很正常,施得为主官,凡事当然只是出出主意而已,涉及到具体的操作,当然要舒晏这个辅官去做了。”
“你知道个屁,即便是拿大主意,我舒大哥也要占九成!”
小默唇枪舌剑,据理力争;贾恭不慌不忙,以守为攻。司马炎听两个人吵来吵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将眉头一皱,道:“何必只抓着元会一事争论不休,中正品评可不能只看一时一事。”
“陛下说的对。”贾恭立刻道,“臣做中正,从来都是全面考察的,臣之所以把施得评得高,是因为臣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件大功——为朝廷献上了绝世经典《乐经。”
“休提《乐经!那更显露了施得的卑鄙。那竹简本是我舒大哥的,被视为珍宝,不料却被施得要挟哄骗去了。”
司马炎听了此话,觉得纳闷,便问小默道:“此上古的稀世经典原是舒晏的?他从何而得?施得又因何事要挟于他?”
“回陛下,此宝原是汝阴一位老者所有,那老者屡次受到舒晏的帮助,又见他人品端正,正值有担当,就将此宝托付给了他。来洛阳之后,由于我还未做珍馐令,就跟舒晏一同在尚书台廨馆吃住。施得闻得了此消息,就以此做威胁,将《乐经哄骗了去。”
“《乐经虽是舒晏的,但不管怎么说,上交人是施得,这份功劳该属施得,但舒晏识别并成功校正了周时玉尺,也算大功一件,两者不相上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