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外西北方向,有一座村庄,村内有两天溪水交汇,小村名为双河村。
旅宋相比于其他封建王朝,生产力有了明显提高,双河村又莅临水源地,若是旅宋有十佳乡村百强乡村这类的评比,双河一定名列前茅。
不过这样的村庄还是有穷人,村子偏远处的山脚下,有几亩收成不算好的土地,是夏家的。提到夏家,村内的老人都忍不住叹息。
大约还是二十年前,那时的夏家是双河比较殷实的人家。夏家主人原是中原福建人,幼年跟随父母出海讨生活漂泊到了旅宋。一穷二白的他们实在养不活自己,好心的双河人将他们接纳进村子,给了几亩土地。
夏家人吃苦耐劳,老实肯干,日子慢慢变得有了奔头。一年又一年,经过两代人的不懈努力,夏家的土地翻了几倍,平日还能吃到荤腥,孩子更是送进了村内的私塾。
是的,双河村有自己的私塾,私塾先生是个老秀才,多年赶考不第后放弃了继续光宗耀祖的期盼,留在自己的家乡教书育人。双河村富裕,靠着村民的束脩,老秀才的日子倒也过得十分逍遥。
老秀才有个孙女,生的是花容月貌。老秀才对此十分喜爱,常常接到自己身边来住,上课的时候,这位孙女就呆在空余的学堂,只是小孩子调皮,有时她也会偷偷趴在窗外,看着老秀才上课的情景。
一来二去,她认识了夏家的小子。
之后便是烂俗的剧情,两人相识相知相爱,老秀才不愿。可禁不住自己喜爱的孙女苦苦哀求,夏家又在双河村名声很好,无奈之下,倒也同意了。
夏家小子浓眉大眼,秀才孙女娇艳美丽,在一个夏天,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一看就是美人坯子。
“大父喜欢写字,我们就给她单名取一个砚字如何。”
“好。”
人世有代谢,往来无古今,新的生命降生往往伴随旧有生命的离去。夏砚出生没有多久,老秀才含笑离开了人世,之后又三年,夏家的老人也离开了。
夏砚的父亲成了真正的一家之主,这确是夏砚悲剧的开始。
这人的本性,终于暴露了。
夏砚从墓地回来,她刚刚在母亲的坟前说了很多话,感谢母亲在世时勉力支撑不让这个家分崩离析,感谢她教自己认字。
还有感谢她,在自己家那么艰苦的时候,接济了流落到双河村的一老一少,让自己的童年有那么好的玩伴。
那段时光,真的是灰暗的人生中仅有的一抹亮色呵。
回家的路很长,路边的田地里,有带着草帽的妇人。
“这就是那个姓夏的女人?”
“长得确实好看。”
“呸,这种女人,不知道睡过几个男人,你看她走路那一扭一扭的姿势,一看就是个小骚蹄子。”
“就是,这种人怎么能让她回村,可别勾引了我家儿子。”
“我家儿子如果看上了她,我撕花她的脸。”
“这种女人就应该被浸猪笼,让她彻底臭掉,看她还敢回村祸害人。”
“丢人现眼。”
恶毒的评论接踵而至,夏砚充耳不闻,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终于能看见自家的小屋,夏砚脚步欢快了许多,再近一些,她发现还有一个人影。
“大母,你怎么出来了?小心身体,还是进屋休息吧。”
衰老的祖母慈爱地看着夏砚:“我没事,就是想多看看你。”
夏砚搀扶着祖母:“大母,您先回屋休息,我在外面收拾点菜,马上进屋陪您,您想看多久看多久。”
祖母反握住夏砚的手腕,颤颤悠悠的手此时却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