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初阳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海州的街道渐渐布满了行人,吵闹与吆喝声越来越大。
住在道路两边的人渐渐地醒了。
朱央被嘈杂的声音吵醒,打开窗,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曾经是抱月斋的伙计,每日都要早早起床,去店里打扫卫生。但自从被那个叫何茗的掌柜赶走,他起床的时间也越发迟了。
一直没再找活干,不过还好,钱是不愁的。
他鬼鬼祟祟地退到自己屋内,趴在床下摸索了很久,拿出一个瓦罐,掏出瓦罐中银子,数了一遍又一遍。
“一、三、二、五……二十六、二十五、二十九、三十,呼,还好三十两银子。”
小时候的曾有一个瞎子给他算是,说他命中有吉人之相,遇见困难可以转危为安。
如果各位看官能亲眼见到这一幕,就会恍然大悟,这转危为安,指的应该就是指他数个数字颠三倒四,却刚好罐子里真的是三十两白银,没有数错。
朱央数完银子,将它们再度放进瓦罐之中,蹑手蹑脚走到另一个房间,轻轻推开门,老父老母正在床上熟睡。
旅宋富裕,汉人相比当地土著也算得上特权阶级,但平民之家依旧不会有多大的房子。朱央的父母生了重病,就更加没有什么积蓄。
“哎。”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这父母的重病,他哪里又犯得着坑害自己的东家。
眼中又回想起了那日的情景,那还是许久以前,他和程顺,刘明三个人最后从抱月斋出来,在一个路口将要分别时,被一个尖嘴猴腮的于家小厮拦住了。
“你们把这些种子给何家的佃户,让他们种下去。”那人当时吩咐道。
三人坚决不同意,那人拿出来了几张银票。
“只要听吩咐做,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还真是凑巧,三人正好都急缺一笔钱,不由得有几分意动。
“可是,我们这东家是郡主殿下,若是被发现了,会不会……”
那人嗤笑几声:“郡主?她又有什么权力了,我们于家老先生曾是朝中三品大员,并且……算了算了,这些事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这人又道:“你们不说出去,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就算何茗怀疑又怎么样,他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纨绔罢了,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说的也是,只是换一些种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大不了换个差事做得了。三人这般想着,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下来。
……
深吸几口气,朱央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
前天那小厮再度出现,告诉他们,正阳楼的东家于鄂宝已经递了状子,要告何茗污蔑,他们只要撑住三天,等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那就一丝危险也没有了。
“明天便是最后一天,一定要平安无恙啊。”朱央自言自语。
屋内传来了双亲摸摸索索的声音,朱央寻思着他们可能快醒了,便准备出去买几个饼来吃。
却未想到,刚准备打开房门,房门被一脚踢开,连带着他也摔了个七晕八素。
鱼贯而入走进一群捕快。
朱央的父母惊醒,屋内传来几声尖叫,朱央看着捕快紧张道:
“干干干……干什么,你们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捕快笑了笑:“王法?老……”
旁边一个捕快立马拉住了他,“要礼貌,要礼貌。”
“老老老老大人教导我们要遵纪守法,朱央,你的事犯了,说还是不说。”
朱央吓坏了,哆哆嗦嗦说道:“大人,小的只是个小民,什么都不知道啊,您饶我一命,求求您……”
一个领头似的人站出来,和颜悦色道:“朱央,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奉命请你喝杯茶而已。请跟我们走吧。”
“喝杯茶?”
“对,只是喝杯茶。”
同一幕,在程顺,刘明这两个曾经同是抱月斋伙计的家中同时上演。
……
于府,几个汗流浃背的小厮飞奔回来,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告诉于鄂宝。
“好,我还以为他真有什么回天之策,原来不过如此。“于鄂宝哈哈大笑。
海平王,馨郡主身份尊贵,但没有任何实权,并且相传当今圣上跟海平王这个唯一的叔叔之间关系并不融洽,这还牵涉到二十年前的旧事,平常百姓自然无从听闻,于鄂宝的爷爷作为朝廷重臣还是知道的。
馨郡主攫取了太多的财富,这让很多人嫉妒,于鄂宝拿抱月斋开刀,正是算准了在这上面馨郡主并不能提供什么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