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这南国,即成都府路的果州南充,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阆中滕王阁、万卷楼、张飞庙、谯周墓、王平墓等各种名胜让人流连忘返,陈寿、张飞、谯周、王平等历史名人彪炳史册。
南国人天性劲勇,惯于征战,且好学之风日盛,民风淳朴勤劳。而作为南国人的司行方与厉天闰这两个翩翩少年,此时却处在北上逃亡的漫漫险途中。
十五岁的司行方与十六岁的厉天闰,都是南充阆中双龙镇人氏,比邻而居,自幼交好,情同兄弟。司行方父母都是渔民,靠打渔为生,常年在嘉陵江上艰难寻找生计。在司行方年方十二周岁时,嘉陵江发大水,其父母不幸船沉人没,双双身亡,沦为孤儿的司行方被好心的厉家收养。
厉天闰一家四口,他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父母均健在。
厉天闰父母不是渔民,其父是阆中县衙的一名衙役,薪俸微薄,其母心灵手巧,平时靠帮邻里缝缝补补赚点小钱,补贴家用。其姐天娇年方十八周岁,待嫁中,人长得颇为俊美,是方圆十里内的大美人。
绍圣四年七月中的某天午时,厉天娇跟随母亲上街去购买针线,回程途中不幸碰上了镇里的渔霸常三。常三早就对厉天娇垂涎欲滴多时,见到美人从自己眼前走过,他当时正好在丰和楼喝了几杯酒,酒壮怂人胆,美色当头,他抑制不住就趁着酒劲对厉天娇动手动脚,肆意调戏,并把前来劝阻的厉天娇母亲给打伤了,其母慌慌张张跑回家找人,厉天闰和司行方恰好在家中切磋武艺,听闻姐姐被人调戏,厉天闰怒火冲天,连忙拉着司行方跑到现场。
见到姐姐正被常三肆意猥亵,花容失色,厉天闰和司行方疾冲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常三,一顿暴揍,把常三教训得嗷嗷叫。毕竟是少年人心性,不知轻重,暴揍过后,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还觉得不够解恨,一人抓头一人抓脚提起常三,径直就往旁边的支流里丢,“噗通”一声入水,厉天闰就拉着厉天娇,和司行方一起转身返回了家里。
可哪知,这人一丢却丢出祸事来了!
常三由于喝多了点酒,本就失去了理智,再加上被厉天闰和司行方两位少年一顿暴揍,神志就有点迷糊不清了,手脚绵软不听使唤,在水中挣扎了几下,竟然淹没于水中溺死了!
常三的兄弟常二也是双龙镇上的一霸,见到自己弟弟惨死,他纠集了一帮人,扬言要血债血偿,并要厉天闰和司行方碎尸万段。
无奈之下,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只能连夜拜别父母和姐姐,逃出了阆中,官府不久后也发出了海捕文书。
两位少年一路惶惶奔逃,躲过了常二的几波围追堵截后,终于艰难地逃出了成都府路,逃离了常二等人的视线。
可人海茫茫,哪里才是俩人的立足之地容身之所?两位少年茫然无措,听闻开封府繁盛无比,走投无路之下,俩人决定逃往京城汴梁。
一路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于十月初十酉时来到了尉氏县,停船靠岸后,俩人被船家察觉身无分文,就被赶下了船,丢在尉氏县码头上。
原来,当俩人千里逃亡至颖昌府长社县时,就已经身无分文了,两个少年趁着船家不注意时,偷偷地溜上了一艘大船,躲藏在杂物仓里,忍饥挨饿了两天两夜,一直跟船来到了尉氏县,最终在船家打开仓门时才被发现,俩人又拿不出船费来,就被船家赶下了船。
两个少年举目无亲,看着繁华的尉氏县码头周围,茫然失措,周围的繁闹跟他们如同两个世界,格格不入。俩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沿着街道踯躅前行,状似乞丐,路人见状都纷纷避让,嫌恶不已。
一路行来,此等场景俩人已经经历了很多,从初时的气愤到如今的麻木,俩人已经是习惯了,两位少年着实有骨气,也有很强的自尊,千里迢迢之中,竟然没有行乞,有时靠着帮人家做点杂活挣个吃饭饱肚钱,住桥洞,宿荒庙,幕天席地的,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尉氏县。
但人是铁饭是钢,俩人毕竟是已经饿了两天两夜了,又饿又累,当俩人相扶相搀地慢慢走到武植的家门前时,实在是支撑不住了,齐齐摔倒在地,都饿晕了过去,包袱也随之摔落在旁。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武植正好从县衙下值赶回家中,当他走到家门前时,发现有两个少年人倒在了自家门前,他急忙上前查看,发现这两个少年只是晕厥过去并无伤势。于是,武植跑进家里,叫来二虎和大虎,两人捡起地上的包袱,分别把这两个少年抱进了家中,安置在客房里。
家里众人见到二虎和大虎抱着两个昏迷的少年郎进来,都围了过来,很是讶异。随之,武植立即吩咐索延庆去“保和堂”把孙老郎中给请过来,让他瞧瞧这两个少年郎出了什么状况。
盏茶功夫后,孙老郎中和小药童跟在索延庆后面来到了家中。待孙老郎中仔细检查后,众人才知道这两个少年郎并没有什么伤病,只是饿晕过去而已,一大碗米汤就可以解决问题,都放下心来。
待风氏从厨房里拿来两大碗米汤,孙老郎中掐醒了俩人,经风氏和杨氏各自一口一口地喂下一大碗米汤后,两个少年郎终于缓过神来,逐渐恢复了些许元气。俩人看到满屋子的人,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家给救了,意欲挣扎着起身叩谢大伙,被武植给拦住了:“你们先好好躺着,不用起来!”
见到这两个少年郎苏醒过来并已经缓过神来,围观的众人都很是高兴。
“孙老,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吧?”武植来到孙老郎中面前,轻声问道。
“就是饿肚子闹的,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几日不要大鱼大肉,要清淡饮食!”孙老郎中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知县老爷,心中触动,恭声说道。同时,他心里在轻叹:“真是年少有为啊!”
推脱几次未果,孙老郎中只好拿着凤娘给的诊资,带着小药童转身离去。
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毕竟虚弱,吃过米汤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悠悠的苏醒过来。
这日,武植心中挂念这两个陌生的少年郎,并没有去县衙当差,一直待在家里,打坐练拳后,就坐在书房中看书。待索超过来告知两个少年苏醒过来后,武植连忙起身来到客房,看望这俩人。
“谢哥哥救命之恩!”见到武植进来,厉天闰和司行方俩人连忙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叩谢起武植来。经过一夜修养,俩人已经恢复了力气。
“举手之劳罢了,你们都起来吧!”武植上前,一一把俩人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