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提醒,一旁的崔子梓也忙连声应和:“对,过耳即忘、过耳即忘!”那副神情,好像唯恐嘉郡王知道了今日之事,厌弃他家妹子!
我和郡王府其余几名随从,都不约而同看向夏斯阙。崔子梓只当夏斯阙是管事之人,一脸紧张察言观色。
夏斯阙撮唇望向郭夫人,良久,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郑重姿态作出允诺:“夫人放心,今日之事,嘉王殿下不会知道!”
我唇角浮出一抹玩味的笑,忙转开视线。
郭夫人屈膝为礼:“妾代表妹谢过贵使。表妹锦华此时正在房内梳洗更衣,烦贵使稍候片刻,表妹可即前来迎见。”
“不必了!”夏斯阙斩钉截铁拒绝道。
郭夫人不明所以,细眉微蹙,转头看向崔子梓。
崔子梓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再次提起,他张了张嘴,但在接触到夏斯阙眼角射出的如芒利光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夏斯阙的视线盯住郭夫人发髻间的雪色绫花,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二位小姐出嫁之前,夫人都会在丞相府陪伴么?”
郭夫人没有轻率作答,任谁被一陌生男子问及私事,都不可能不产生疑虑。
“夫人不必疑心。在下同宁远将军是旧相识,夫人既为将军之女,在下不过是略尽故交情分罢了。”
宁远将军郭凌云,曾一度投降南梁,先帝圣旨招降后,便常驻梁、夏边境,家眷尽皆安置于许昌。洛阳牧有监视宁远将军的职责,夏斯阙说是旧相识,也确是情理之中。
郭夫人错愕良久,敛衽深施一礼,夏斯阙揖手还礼。
“承阁下之问,妾身在相府中陪伴表妹直到她们出嫁。”
夏斯阙点头:“如此甚好!”
他转向崔子梓:“嘉王殿下将占卜吉期,到时必亲至丞相府,行纳采之礼。”
崔子梓终于松了一口气:“多谢贵使相告!”
***
出得相府时,日已西斜。驼羹诸人在府外等候,我们匆匆换过袍服,夏斯阙便挥手命王府随从先行回去。
忆及丞相府中那位早寡的如玉美人,我难免心下怅然,实在是……
“可惜了!”
我重重叹息一声,却不见夏斯阙如往常般回应。我讶然望向夏斯阙,只见他半低着头,眼珠转来转去,似在筹谋什么。
恰在此时,一阵金属敲击的当当声不绝于耳。此间临近东市,日落之前,东西两市击钲三百声,商贩闻声散市。
道旁不时有挑担叫卖的游贩经过,兜售日间未能及时售罄的货物。
“郎君,有从南梁来的新鲜杨梅,郎君可愿尝尝?”路边一个游贩放下挑担,向我们一行招揽生意。
我听说有杨梅,不由停下脚步。
自从大夏同南梁议和之后,两国边境常有交易,渐成习规——大到朝廷户部出面主办的互市,小到民间自成规模的草市、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