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言‘爱卿’,卿有何爱于妾?”刑蕙祯拥被坐起,只着一件天青色软罗小衣。
我不觉脸色沉了沉:“这么说,皇后是对朕不满了?”
她扬了扬小脸,竟脆生生应道:“臣妾在生表哥的气,很生气!”
我被她娇俏的神情逗笑了,探身就要入帐,声音中不觉带了一丝暧昧:“原来是朕开罪了皇后,这可如何是好?让朕想想……一会儿朕任皇后处置,可好?”
“表哥且慢!”刑蕙祯突然伸臂挡在我和她之间,“臣妾要审表哥!”
“你要审朕?”我不动声色问道。
刑蕙祯一本正经地点头。
随即,寝殿中爆出我的大笑。真是闻所未闻,皇后竟然要审皇帝!
刑蕙祯坐正身子:“表哥不准笑,臣妾没有同表哥开玩笑!”
刑蕙祯何尝知道,深宫之中二十年,我早已学会了用各种不同的笑,遮掩我真实的感情。
于她而言,笑声只单纯地表示高兴。可于我而言,笑中却隐有各种不便为外人知的情绪。
我止住笑,温柔地为她拂去脸颊上的发丝:“皇后想审什么?朕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丝喜色,自她眼眸中划过。我心中叹息,不得不佩服刑岳的目光犀利,生性骄纵的刑蕙祯,真的不该入宫。
“臣妾听说,有一宫女被皇上宠幸,已经有喜了。”
我立即承认:“确有此事。”
刑蕙祯满脸屈辱,脸色气得泛红:“表哥怎么可以宠幸一个卑贱的宫婢!让一个下贱的女人在大婚前怀上皇嗣,皇上想置臣妾于何等难堪地步!”
我听着她娇美的声音,说出一个个“卑贱”“下贱”的词语,心中感叹,真不愧是刑氏之女,张扬恣肆,而又唯我独尊!
我低下头,长久不言,在刑蕙祯看来,这或许是低头认罪了罢。
“表哥怎么不说话了?你现在如果请求臣妾原谅,那臣妾就……”
“当时……”我抬起头,略带悲伤,“没忍住。”
刑蕙祯:“……”
她呆呆地坐在榻上,近乎痴傻地看着我,忘了下面要说的话。她这种神情我可以理解,哪个女子也不愿相信,这样近乎无赖的话语会出自新婚夫君之口。
我站起身,离开凤榻几步,大红的织金龙凤纹寝帐随即遮下来,隔开了我和皇后。
“皇后对此事耿耿于怀,朕实难安!于今之计,朕倒是有两条计策,皇后不妨听听。”
许久,帐中传来皇后清冷的声音:“哪两条计策?”
我回首看一眼纹丝不动的寝帐,便找了个席子坐下,为自己倒一杯水。
“其一,朕和皇后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让那宫女胎死腹中。”
帐中没有声音,我回头看一眼,无声地笑笑,饮尽杯中冷水。
“其二,皇后气愤的是,卑贱宫婢竟然敢在皇后前面诞下皇嗣。朕也只得与皇后一道努努力,鼎力合作,让皇后尽快有孕,然后赶在卑贱宫婢前头,把皇嗣给生出来。”
我掐着指头认真道:“让朕算算,宫女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那也就是说,皇后要抓紧时间,在四个月之内生下皇子。”
帐帘掀开一道缝隙,皇后怒声道:“皇上当臣妾是什么?”随着这一声呵斥,一个朱红内絮丝绵的大迎枕向我砸来。我躲都不躲,随手接住,便倚了软枕,又倒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在三四个月之内生下皇子,那皇后就没法做凤凰,只能当阿猫阿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