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年长,但是和荀潇相交也是因为求学时,二人经常对各地可知晓的人物评骘高低,且荀潇没错过。
哪怕是极远之地戍边威震的公孙瓒,荀潇都曾经断言过一句“杀戮太重,其心极坚,终引穷寇变节也”。
后果不其然,被困中山国,差点死于寇乱叛变之手,不过好在公孙瓒果非常人,又能逃出生天而镇压下去。
“长文!来来,等你多时了。”
荀潇面带笑意,迎了他进来。
正堂上自然没有多少人在,都是熟识之人,而客人义士都在偏院招待。
荀爽知道陈群不是特地来拜见自己,于是勉励了几句,就回后院去睡了。
明日他还要起行,到阳翟去,准备改治所在颍川,以靠近荀潇。
至于洛阳述职,荀爽根本没打算去,和荀潇一样,还在等着消息。
等荀爽走后,堂上只剩下了荀潇和陈群两人。
沉默片刻。
彼此相视一笑。
陈群长叹道:“当年你我,品评人物如月旦,如今看来,文伯眼光极好。”
“我不如你。”
“现下文伯今非昔比,只怕迟早要跃飞枝头也,此次来,想问问文伯,此后如何计较?又怎么打算?”
“长社县令,本是我陈氏族人,我已说动他与文伯相联,以此可共治颍川大半腹地,你意下如何?”
陈群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他也了解荀潇的性子,所以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事情,不去走那些繁文缛节、附庸风雅的客套话。
荀潇这才明白,原来是有求于我。
怪不得之前根本没有问长社要,他们整个县还自己送来了米粮钱币、生铁布匹,甚至还要几十匹货马。
还以为是感激平贼之恩。
现在看来不光如此,还要求日后庇佑。
而且,还是让陈长文来做说客。
长社也是万户大县,但遗憾的是没有出荀潇这种级别的英豪。
当地的豪士,能聚三五百人,已是极限。
所以加上县内兵马,士族奴籍等七七八八,数千人尔,强征的话还可有更多,但县内的内政可就会因强征而完全搁置。
一旦再有战事,这样的小县城将难以保全,所以要寻求外援。
不过,荀潇还是从陈群的话里,听出了他的不甘。
共治?似乎说得有些太美好了。
荀潇歉然一笑,“长文,我自顾不暇,又怎么能拉长社下水!?实不相瞒,我现在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你也无需夸赞我,此时虽说聚义士两万有余,得钱财粮草囤积,但兵甲不足,此城一直在筑高加厚。”
“各地营寨也都占据高坡要道,设防各处。”
“但正因如此,才会被董卓惦记,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我在许县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忌惮,你且看着,等他把河东一带的黄巾剿灭之后,就会立即来攻我。”
“那时候,我还要求援以图自保,哪里还有余力共治?”
唉声叹气的一番话,没有打消陈群的念头。
他还是似笑非笑的和荀潇目光相接。
最终还是忍不住哑然失笑,苦涩摇头起来,仰天一叹道:“嗨呀,你荀文伯,不愧是做了五年贾人。”
“确实于各处增了不少学识,这口齿与心思是越发的伶俐了,如今你岂会怕董卓?”
要知道,鲍信带着何进之命,何、袁之才回乡募兵,也不过两万人尔。
他荀潇已经能与这些人物媲美,足以说明他的仁德之名、不吝义举已经恩及了河南、江北以及河东部分地区。
不简单呐。
“那好,”陈群也不再躲藏,道:“长社之地,也可以文伯为首。”
“我有一提议,还请文伯试听。”
荀潇眼睛一眯,两手一摊,道:“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