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语刚要落笔,一旁主持诗会的雅晴却走上前阻止了他。
雅晴浅浅地笑着,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她十分有礼地道:“公子当真现在就要下笔?”
陈不语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胸有成竹,为什么不写呢?”
“胸有成竹……”雅晴柳眉轻蹙,玉手轻轻抵在小巧的下巴上,故作一副思索的表情。
陈不语莫名感觉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他前世见过的最好看的古装美女都没她浑然天成,但是看她这个反应,怎么有一种在阴阳怪气的感觉。
思索片刻后,雅晴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对陈不语笑吟吟地道:“公子可不要太轻率哦。虽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流传千古的名篇许多也是一时兴起所作,但更多的却是字斟句酌,深思熟虑才成的,雅晴在这诗会上见过许多与公子一样胸有成竹的人,所作诗篇却往往令人失望,也失去了到那锦玉楼中与我家小姐把酒言欢的机会。”
陈不语耸耸肩,不置可否。
雅晴却继续输出:“上次诗会有位富家公子,也是与您一样,题目一出来就挥毫作诗,诗的内容我至今都记得清楚……”
“在座诸位要不要听一听?”雅晴忽然就和台下的观众互动了起来。
台下传来不怀好意地笑声。
而和陈不语一样,因为不够好看被孤立在席位边缘的贾丁,此时也皱起了眉头,心想这陈兄在搞什么飞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说起来,这家伙的怪异举动,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只是这一时想不到是谁……”贾丁心里嘀咕着,“难道是因为最近来醉诗阁太多次了?”
“贾丁啊贾丁,酒色伤你竟如此憔悴”
“从明天起,戒酒!”贾丁暗下决心。
……
此时台下已经有人在说:“不如雅晴小姐就把那人的诗句念出来,供我们赏析赏析,活跃一下气氛嘛。”
“好哇。”雅晴欣然应允,“上月诗会地题目是‘荷花’,那位公子的诗诗这样的……”
她开口念道:“大澄湖,澄湖大……”
“大澄湖上有荷花。”
念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给观众留了个气口,等着笑声从台下传上来。
她主持了很多次诗会了,几乎每次都有陈不语这样的人,狂傲自大,目空一切,偏要出头先上来题诗,结果闹得满场哄笑,把一场文雅的诗会搅得像杂耍一样。
后面几次索性她也不忍耐了,碰上这种喜欢出风头的家伙直接出言挖苦,反正只要有这种人出现,这诗会就不可能再文雅了,主动出击总比被动接受要舒服。
而且,她发现自己还挺享受这种在台上脱口而出,出言不逊的畅快感觉的。
她打算把这个桥段直接作为诗会的固定环节,还给它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就叫“脱口秀”。
她可真有才,哦不对,是才貌双全。
但这次,她的脱口秀好像效果并不好,照理说“大澄湖上有荷花”出来,观众就该笑了,但台下寂静无声。
甚至观众们的眼神都没有看向自己,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背后。
她扭头看去,发现那位陈公子完全没在意她的嘲讽,已经在屏风上写起来了。
本来以为陈公子要为她和观众们创造现成的乐子了,但看到屏风上写的词句时,她愣住了。
台下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陈不语的毛笔字的确是不敢恭维,歪歪扭扭,比狗爬还狗爬。
但把第一句在心里读出来的时候,雅晴心里忽然涌上莫名的忧伤感觉,连带着整个诗会的气氛,也从刚才的看乐子,变成了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