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西奥多又要钻牛角尖了，威廉开口说：“如果他厌恶世上的一切。那忍受着厌恶，却还要让一切变得更好。这已经足够善良了。人类没有资格强求他做到更多。”

男孩点头：“你这个说法，和阿博尔是一个意思。你们俩说不定能谈得来。”

现在见到了引起熟悉的缘由，男孩也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愿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嘴：“这个可以给我吗？”

他在问木牌。

西奥多无法回答，他不想给，但却难以拒绝。

“好吧。那你好好保管，等到你快死了，可以找我。”男孩不强求，把木牌还给西奥多，又给他一个圆润的蓝色珠子。

“就这样啦，二位，还请代我向艾兰告别。”男孩彬彬有礼，却自说自话，不管他们的反应，离开了。

西奥多呆怔地看着手里的珠子。

威廉无法评价这样的相遇是好是坏，但对结果有些不满。因为西奥多显然状态不对。

“我想，这也称得上是生活的惊喜了吧。”威廉倚靠沙发，感叹。

西奥多被惊醒，仓促说：“是啊。”

“没想到现在我们有幸得知真相，窥得历史的一角。原来埃德蒙并非集聚所有赞美词汇的神，他也是个有自己喜恶的普通人。”威廉看着西奥多。

西奥多笑笑：“是啊。”

“那你是以什么标准要求自己的？神？”

西奥多的笑容僵住。

“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西奥多沉默着。

“告诉我，西奥多。”威廉的语气透出不悦，他身体前倾，“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回避，回避，总是回避。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永远都不知道。”

情绪激荡之时，也是心防薄弱之时。也许可以一举解决问题。

西奥多也烦了：“那你就不要知道。”

“不行。”威廉有些无赖地笑着，“除非你现在死了，我是不会管死人的。”

威廉还在认真考虑西奥多暴毙的情况：“嗯，我建议你自尽，这样我就不用费心替你报仇，只需要埋葬你就好。”

“你为什么非要逼迫我说呢？”西奥多气笑了，“我不想说，不想说。不是所有事情我都要告诉你的。”

威廉却一改刚才的挑衅，沉默下来，道：“因为我没有更多时间陪你们了。我担心你们。”

这是西奥多没想到的回答，他的脑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然后惊慌道：“什么意思？你病了？怎么回事？”

“我很快要离开这里。”威廉摇头，“你不会离开的，对吧？”

西奥多迷茫了。离开？

“我担心你们。”威廉说。

“如果你们是斗争中被杀害，那我不觉得有什么。这是技不如人。但我担心你们溃败于内心，由内心而生的伤，让你们走向自我的终结。”

威廉原本认为，西奥多只是有些偏执。但在他知晓西奥多的部分经历后，他才逐渐明白什么。

“听着，西奥多。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说了。但你必须要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你可以生气，但不要逃避。就算你认为难堪，也必须坐在这里。”威廉的语气强硬起来。

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西奥多不语。算是默认了威廉的话。

“如果你认为自己重要，那我可以说，你一点也不重要。没有你，我们照样能好好活着。

“我们不需要你的保护，不需要你的担忧，不需要你的防御，不需要你的厨艺。

“你是完全可以被替代的。随便找人就可以替代你。”

西奥多果然握紧了拳。

“这就生气了？你最近在担忧什么？担忧自己找不到方向？还是说，你认为和我们待在一起太有压力？那为什么不退出呢？你还在坚持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无望的吗？”

“够了！”西奥多气得想要站起。

“不够！坐下！”威廉厉声喝道，“既然刚才你默认了，那现在就给我忍着！”

西奥多强压怒火，看着威廉。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为什么而努力的？为了你的家人？为了你的朋友？”威廉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