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家人，却在这里厮混，最后还要求助于我。为了朋友，自我感动似地服务，却不管我们是不是真的需要。

“简直是莫名其妙。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报仇吗？不，我看不像，我觉得是逃避，是苟活。”

“威廉！”西奥多气得一拳捶桌，怒视威廉。

“生气？那就太好了，难道你还觉得不对吗？哪里不对？反驳我啊。”威廉嘲讽地笑着，让西奥多恨不得现在揍他一顿。

“想不出来了对吗？”威廉还在笑。

而后他的目光陡然严厉了起来：

“你到底是为何而活？为了复仇？不，不是。

“仇恨在你心里很重要吗？那你为什么等待了这么多年？隐忍？可笑。我可没看出从前你的隐忍。它对你已经不够重要。你的理由在我看来更像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为了同伴？啊，这倒是很像。你是多么看重同伴啊。总是我们中最任劳任怨的那一个，为大家操心，也心甘情愿地勤勤恳恳，从不争头露面。

“那你为什么还要迷茫？你那时候为什么还会迷茫？只是不够强而已，影响你继续做那些事了吗？完全不影响。”

西奥多听进去了，因被撕开内心“遮羞布”而愤怒的他渐渐泄了怒气，随着威廉的话思考。

“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威廉说。

“你是为恐惧而活的。”

西奥多无助地看着威廉。

“你在害怕失去。”

一般而言，威廉不喜欢深入地分析别人，更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讲出他的分析。

一个人的行为，必有其内心影响。而内心的思想与种种考量，必有其经历影响。

剖析他人，需要耗费威廉的心力。在他人面前剖析，更是吃力不讨好。没有谁会愿意被看透。

“从前的失去，让你对此感到恐惧。你的无力抗争，让你痛恨自己的无力。被强行剥夺了重要的人，而你却只能逃离。

“你并没有太沉溺于过去的仇恨，因为你知道自己做不到什么。所以你更看重现在，你很看重我们，甚至是太看重我们。

“所以你恐惧自己无法保护我们。你恨不得自己能做到所有。你不能再让自己失去了。

“但很遗憾，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此时的西奥多早已垂头，落泪。

“但我……没有办法。”他哽咽着。

威廉变得温和些了：“我也没有办法。是活在过去里吗？带着仇恨生活？还是仍旧和我们待在一起？为了团队付出？”

西奥多沉默摇头。他给不出答案，一直给不出。

他像被撕裂的人，一个告诉他要这样，一个告诉他要那样。他做不出选择。

“哪个都不要。”威廉说。

“特依卡的事情了结之后，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而不是被恐惧支配。”

西奥多苦笑：“说得容易……结束之后，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一点也不好。我们不需要你的牺牲与付出，你可以更高傲些，更自由些，而不是被我们束缚。”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被束缚了？也许，这已经变成我想要的选择。”西奥多说。

威廉笑说：“因为，心的魔法？”

“因为我感受到了啊……虽然你仍会笑，但你不是完全的快乐。

“生活中哪有完美的事情呢，或许你这样也不错吧。但我总想让你们再自在些，再舒心些。”

威廉回忆：“思来想去，我记忆中，你最放下束缚的时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你帮助艾兰的时候。”

西奥多不理解这个答案，说：“这不是和现在一样吗？”

威廉摇头：“不一样啊。那是你最忠于自我的选择，并非受其他情绪驱使，也不需要你放弃本可以的未来。”

这样的帮助，不是因为害怕失去，也不会让西奥多委屈自己。

“因为你想要帮助她，仅此而已。”

看着西奥多，威廉道：“也许，这才更接近你，更接近那个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