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晚霞，走在古朴的青石板街。一旁的酒肆番布吹起，正楷写着“洛阳酒肆、可打尖”。若不是毗邻的绸缎铺、客栈褪了色的木门禁闭，周牧还真以为梦回清明上河了。

居民区，“馄饨咯”、“牛肉馅饼，又大又扁的实在馅饼咯”、“阳春面咯，又长又细的阳春面”。

一声声叫卖，把周牧拉回了现实。

食客皆是底层，成分不一，前几年大热的一配角听说就是横店混起来的。电视剧太热，被当地官府人员一查，这货竟然是个在逃犯。

也是离谱。

在冒菜馆门口揽客小姐姐殷勤的目光中，周牧进了牛肉面馆。

瞅见他的魏勇起身碰的桌子DuangDuang响，同桌食客刚要呛声，一看这身板，焉了声响。

“牧哥，这有位子。”

两人坐定。简单聊了今天的工作，周牧说进了抗日剧组，过了把八嘎呀路瘾。魏勇献宝似的讲了今天辫子剧小姐头号打手的露脸戏份，一伸手打八个。

这个吹水，一旁的食客偷着笑，显然不信。

周牧倒是信的，这小子真是个练家子，他亲眼见过这小子路见不平一个打五个，轻松程度堪比做广播体操。

就是结局有些惨。

在群头小范围流传。

有个两米壮汉愣头青，不懂规矩，误入拍摄现场，不被导演喜欢，别用他。

横店两米多的大个多了去了，还有啥鲜明的标志没？

长得像灌篮高手的猩猩就是的。

啥猩猩，人叫赤木刚宪，踢足球的两米大个。

于是“横店赤木刚宪”的称号和“横店木村拓哉”一样红遍了这个圈子。

有名号的二人吸溜完面条，一前一后回了出租屋。

破旧的居民楼改造的出租房，楼间小径狭窄到两个壮汉并排都有些擦泥灰。

一碰就是一膀子泥灰，碰的狠了能掉泥皮。

这些老楼坚挺在横店影视城外围，成了名副其实的钉子户，也是群演们的栖息地。劳累了一天，走在阴暗的小径。天空中纵横交错的电线分割了夕阳，鸽子飞过的信子声轻铃悠扬。

脚下破纸箱、避孕套踩一脚就过去了，香蕉皮不留神真能滑一狗爬。前后听到声响的汉子会偷笑，显然也摔过。

人类的劣根性从踩香蕉皮这件事暴露的淋漓尽致。

屋子是隔断的鸽子笼，空间狭小，除了床，放把椅子都是稀罕，也是本事。

床上架着大学宿舍简易版电脑桌的周牧正是魏勇羡慕佩服的存在，牧哥是上过大学的……

妹子吧？！

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存在！

但他俩能成“邻居”，还是因为横店特有的抱团现象。

磕磕碰碰、抢个角色难免大打出手，以省份、趣味、性格等因素抱团的人传人现象，他俩也没免俗。

老实巴交、拧巴、正义感，哥俩都有这些不值钱的品质。算是性格抱团的典范。

一个属于被噶了腰子也不敢反抗，一个属于被噶了腰子还要说谢谢。

前身周牧属于前者，魏勇骂骂咧咧认领后者。

……

老实巴交的魏勇总觉得周牧最近不老实了。

戏不上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长久下去，群头都不记得这么个人了。还咋趴活，咋活命。

整天睡到太阳晒腚才起，醒的时候就敲打电脑，跟电脑有仇一样，噼里啪啦的声音他起夜总能听到。

今晚好心敲门劝他振作，别沉迷网络。他倒好，失心疯了。

“赤木，听哥一句劝。横店你也看到了，这一年到头来拍戏的大多是不出名的剧，在里面混个小角色露个脸也成不了大器，出不了名。”

……

“要不回东北老家，要不找个厂打螺丝。在横店混久了，终究会废的。再要不跟我混吧，哥这回算是能出头了。”

……

大半夜的，这哥眼睛都泛着光，明灼灼的，很有信服力。

“哥，你这是有出路了？”魏勇尝试性小声问。也不敢大声不是，这哥自诩怀才不遇，脾气大着呢。

周牧将手机往魏勇怀里一撂。

魏勇捡起来，明亮的屏幕是vx聊天界面。备注是李大小姐，头像妖娆明媚，一脸狐媚子像，够骚。

难道这哥被富婆包养了？

定神一看周牧，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很有可能……

周牧干狗仔的，心理学无师自通，茶言观色大师级别，哪能不知道这夯货想啥呢。

“看聊天记录，老子才华横溢坐拥整个星球的资源，犯得上作富婆钢丝球？”

都是华夏话，一句也听不懂，魏勇只能懊恼没上过大学。

字倒是识得，牧哥要求李大小姐给他注册工作室，备案一部电影，请几位演员演戏。

这李大小姐……

同意了！同意了？同意了。

周牧接过手机，魏勇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拍了拍肩膀。

“哥，被富婆包养是特长。让富婆听话是本事，不丢人。你不用自卑的。”

说完遁了。

留下周牧凌乱了。

王德发！

你牧哥明明是一鱼两吃，多么天才的骚操作。

七贤王中的钱多多和李梦梦，一个江浙台长公子，一个某电主任千金。简直是薅羊毛的不二之选。

周牧打算从这俩肥羊身上巧取豪夺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