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驶入朱府,朱爸爸趴在车窗玻璃上好奇地观赏朱府的一景一物,停了车,他尝试解开安全带,试着扳开车门,站在停车场等她下车,显得很胆怯。
家里的工人站在门口,热情地上前拥抱他,问候他,他也一一礼貌回应了,小夫人站在工人身后,“回来了,路上还好吗?”
“很好,就是有点远。”朱爸爸的眼神很陌生,回头看了一下梓若子,梓若子马上说,“妈,爸爸一直住在医院接受治疗,还没有吃上一口家里的菜,今儿准备了什么?”
“鱼羹汤。”
一对话,朱爸爸知道面前的就是蓝婉婉,不过,小夫人很客气,朱爸爸也就很礼貌地回应。
三人进了小偏厅,小若与三丫头一左一右地陪着朱爸爸,梓若子坐在茶台,“这些就是您最喜欢的茶台、茶具和茶叶。”
她烧水烹茶,朱爸爸坐在琴台,拨了一下琴弦,随兴奏了一曲,他说在医院重温了古琴的技艺与琴谱,一学就会。
小夫人难得地绽放出笑容,走上琴台,手搭在朱爸爸的肩上,“记不记得你自己谱的曲?”
朱爸爸摇摇头,“我还会谱曲吗?”
“没关系,慢慢来,你以前写了很多笔记,得闲了,好好看一看,就记得了。”
梓若子吁了一口气,午间,朱爸爸胃口大开,每一碟菜都赞不绝口,厨房佣人高兴得眼泪哗哗流,“少爷病一场,脾气变好了,也不挑剔我了。”
朱爸爸放下筷子,不安地问,“我以前很难相处吗?”
“不,不是难相处,是追求卓越,”小夫人悄悄踢了佣人一脚,厨房佣人大声地问,“谁踢我?谁踢我?”
梓若子马上接应,“我不小心伸腿踢到你了,对不住哈。”
朱爸爸疑惑地拔着碗里的饭,两眼却不离言笑晏晏的梓若子,“你很鬼灵精怪,明明是你妈踢了她,你为什么要揽锅?”
“逗逗她呗。”她被朱爸爸揭穿了,讪讪地说。
吃完饭,她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下楼收拾一下小偏厅,难得朱爸爸回来,让小夫人多一些相处。
路过三楼,朱爸爸的房门紧闭,她看看无人,走近房门,贴耳在墙上偷听,小夫人低声地问,“你到底是谁?”
“朱秋君。”朱爸爸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还记不记得西湖湖畔发生的事?”
朱爸爸犹豫不决地说,“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对细节没有印象。”
“你在医院接受什么治疗?”
“医生说我失去了记忆,想用仪器帮助我恢复记忆,但是,脑子里很混乱,画片都是碎了,好像拼接的。”朱爸爸很落漠很沮丧。
小夫人倒是安慰起他,“想不起就不想了,也没什么用处,人得往以后看。”
她松了一口气,忙完家里的事,已到晚上,疲倦的小夫人已经回房歇息,朱爸爸还呆坐在小偏厅。
她替朱爸爸端来一盆热水泡脚,朱爸爸的两只大脚板交替着搓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朱爸爸抬起脚板,擦拭水渍,一块腥红的椭圆形的红痣,与遮头遮脚推进重症监护室的男人一模一样,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之前的朱爸爸脚板上并无红痣,难道创伤后的疤痕?
可是为什么遮头遮脚推进急救室?
关键,在这之前,他什么时候出的重症监护室?
“我去睡了。”朱爸爸擦干脚板就走了,丢下一满盆泡脚水,她看着与从前判若两人朱爸爸的背影,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她背着断剑走出庭院,小夫人从后门追上来,“若若,你爸爸是不是有些怪异?”
“爸爸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我们不适应,他也不适应,”她坚信车祸及溺水对朱爸爸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现在,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如果您不能接受朱爸爸的现状,我不希望您委屈自己。”她摸着小夫人越来越粗糙的手,一丝丝皱纹爬上了小夫人的眼角和额头,让她心中万分怜惜,“如果你不开心,不如放过自己。”
小夫人淡淡地笑笑,“我担心的是,他不是。”
“验DNA!”多易解决的一件事。
小夫人坚定地点点头。三日后,DNA的结果显示,他确定是朱秋君本人,小夫人抱着她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