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序那小子完蛋了!”
张济一进门,随行的家奴摆下太师椅,他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单刀直入地说。
张猛被张济屁股下的家具吓了一跳,盯着看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张济刚说的话。
他感到自己在缓慢康复,头已经不痛了,浑身酸痛的状况也在减退,只有鼻涕依然挂串儿。
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后天就能痊愈,跟刘序所说的“再过三天”的时间完全吻合。
身为病人,他此刻的注意力就在两串鼻涕上。除非有几个亿的财富刺激他,否则,其他的事情都不如健康重要。
张济悲悯地端详着张猛,耐心地说:“我知道,你与刘序走得近。但这次,是全城的百姓都向他要盐吃,他手头又没有盐。完蛋了,他玩不出花样了。盐可是朝廷专卖的,说没有就没有。”
张猛的思维被牵引到了盐上,但他不愿想刘序完蛋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便只是扑通扑通地吸着鼻涕。
张济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看见张猛的两串鼻涕进进出出,却一直没有说话,不由得心生倦意。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趾高气扬地说:“刘序收容不三不四的流民,我准备在酉时三刻正式驱逐,连同刘序兄弟也赶出祖厉县。当然了,我不会直接动手,我希望和你一起现场观看。没意见吧?”
张猛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张济走过来,在督军从事张猛的肩头拍了拍,大笑着出了门。
看着张济走远,贴身的家奴不忿地说:“张济有些瞧不起主公,看起来准备大干一场了。主公,你为何不说话?”
张猛擦干净鼻涕,冷哼一声:“我说什么?这是张济在整顿他的地盘。我什么都不说,这是最好的。”
这一刻,他想起刘序提的那个要求来:由武威郡派出一千骑兵,驻守祖厉县。
要是他这会儿手头有兵,张济也就不会这样跋扈。虽说他张济的身后有董卓,但远水不解近渴,首先得估量一下直面一千武威郡铁骑的后果。
“刘序呢?”张猛越来越觉得刘序有先见之明了,便开口询问。
“主公,刘序他带着家奴去伐木了。”
“有这等事?”张猛的眼珠子转了转,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应该待在府里应对局面吗?”
刘府里的局面,现在倒是显出安居乐业的样子来。
后园子里,造梦坊的中行越带着十几个工匠,依然在热火朝天地干着。刘序说了,每卖出一套桌椅,每人奖励50斤麦子,中行越加倍。
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一天手脚麻利一些,彼此配合默契一些,就能制作出来两套桌椅。
从这第三套桌椅开始,就要拓上“凉州造梦坊”的印章,而且还会有刘序的亲笔签名。
这既是为了打造品牌,也是为了让造梦坊的人有品控意识,更是为了阻击后续的仿冒者。因为刘序签名用的笔,是荧光笔,只此一家,无法伪造。
甜蜜坊里,四个小美女分为两组,一组继续做白糖,一组开始做冰糖。早晨出发前,刘序给她们每人奖励了一个塑料发卡,上面晃着两只蝴蝶。
那是在穿越前,他给自己的女秘书准备的,对方嫌发卡上有蝴蝶太傻气,直接拒收了。唉,物是人非了。
第一进到第三进的院子里,留守的女家奴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洗干净的萝卜摆在厨房门口。几个婆娘说说笑笑,正在哐哐哐地切着案板上的萝卜,都切成了筷子粗的细条,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女眷区的梨树下,沮渠咩咪正在带着八个鲜卑女子做衣裳,河滩上三分之二的人都不再衣衫褴褛了。
只有冯腿腿和柳氏,两个人守在府门口,紧张得像是两个逃犯。府门紧闭,隔着一扇门,那边却传出来急躁的人声,都是喝了凉开水后觉得没盐味的人。
张济派出的骑兵,一队刚经过没多久,另一队就蹄声铿锵地过来了。几乎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马蹄声、响鞭声,夹杂在百姓们混乱的叫喊声中,让冯腿腿一次次梦回十五年前羌人围城的一幕,躲在老婆柳氏的怀里瑟瑟发抖。
按照刘序昨晚在家庭大会上的安排,留守在家里的人,要安安静静地待到酉时。刘序已经把全部的男性家奴都带出去了,并信誓旦旦地告诉家人们:一切将在酉时云开日出。
“几时了啊,老婆?”冯腿腿仰望着老婆,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柳氏将冯腿腿搂在怀里,擦拭着丈夫脸上的泪痕,强作镇定地说:
“已经过了辰时三刻了。县丞大人说了,咱俩现在就是家里的擎天柱,不能让其他人看见你在哭。乖,别怕,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