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愈下,已见深云遮空,隐约浮现一轮明月轮廓。
百窟山外,火红灯笼慵懒漫照,照在两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身上。
正是日夜兼程的李方与包硬气。
抵达百窟山后,二人心头沉重减缓一分,旋即抬头一望,百窟山的模样映入眼中。
中央处一座断截山格外显眼,数丈高,且断截处坑洼不平,似是一座完整山峰被什么巨物硬生砸断。
外围处呈环形,各类土屋、木屋、石屋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好似那瘆人的密集蛇鳞,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在密集房屋下方,是一片又一片开垦出来的梯形水田。
时值夏节,水稻绿盈一片,只是不同于五谷稻,此稻形若袖珍松树,连结出的嫩绿稻穗也酷似松针。
水田外,一道人影伫立而站。
长下巴,倒三眼,身着素黑道袍,手提金光灯笼,明明金光堂皇明正,可落在此人身上却是越发衬托其阴冷狡诈。
可当李方身影映入三角瞳上时,此人竟是流露笑意,迎上去行礼道:
“客卿纪金生,在此等候李方道友多时了。”
喜迎话语落入耳中,却让李方升不起半点雀跃,反是寒从心头乍起。
一语道破自己身份,此人认识自己!
听其语气,观其神情,不止认识那么简单,此人还十分熟悉自己。
而自己对此人一无所知!
最重要的是此人还特意在这里等待自己!
是等待自己送上门来?
那舒缓下来的心绪在这一刻又变得沉重起来,那松开的心弦在这一刻又重新绷紧起来!
“二位道友,请!”
不待李方回应,纪金生单手作请,然后转身领路。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明所以的情况,让本就情绪低迷的包硬气不知所措,只好望向李方,期望得到些许内情。
可回应他的是李方的不解摇头,以及不甘低语:
“别无选择,只能照做。”
“此人……我们得罪不起。”
金光灯笼在前,三人履步在后,那从灯笼内飘出的金点似一只只萤火虫般,在照亮四周的同时,也在拨弄着李方的心弦:
那金光是飘荡成片的金粉,廖昌杰手捧的玉瓶是它,此人手持的灯笼也是它,都是出自那奇异无比的百音金蝶。
那素黑道袍是身份的象征,周悟武着衣是它,廖昌杰披装是它,严连清袭服是它,此人身上也是它,这素黑道袍象征着炼气后期的实力。
在这等人物面前,他二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路前行,寂静无声,可在踏入百窟山外环时,纪金生却是指着外环四周,忽声介绍道:
“百窟山,为一山三环格局。”
“一山正是中央处的百窟山,因地处百余洞窟中心而得名,不过我等更习惯称之为断截山。”
“至于三环,因建筑一类以圆环形状围绕断截山建立,由此称为三环,同时依据距离断截山远近分为内环,中环,以及外环。”
“当前我等行经的地方便是外环。”
“外环,外环,地处边缘便为外,无关紧要也称外,故而外环修士少,凡人多。”
“修士大多为炼气四层以下,凡人多以修士后裔为主,看这房屋。”
纪金生单手再指,笑道:
“石屋为炼气修士居所,木屋为炼气修士凡人后裔居所,至于土屋,要么祖上没落,数辈又不出一根砥者,只能沦为最底层,要么依凭的炼气修士突发暴毙,不得不吞声咽气搬至土屋,不管如何,大多或是如此。”
李方顺着指向看去,那先前密麻如蛇鳞的房屋在经过纪金生的点明后,在他的眼中变得鳞次分明起来。
石屋多宽敞,二层高,进出者无一不身着麻黄长衫,如他在周家作为客卿那般,这麻黄长衫是炼气修士的象征。
木屋单层,不宽不窄,进出者具为凡人,且身穿杂色长衫,颈挂刻字木牌。
那刻字木牌正是隶属哪家炼气修士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