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射箭的清兵对视一眼,再次搭弓,一个翻滚间,箭矢已经呼啸而出。
实在离的太近。
藏于马腹的刘良佐根本无处躲避,只能横臂护住要害。
‘噗’的一声,一箭直中左侧咽喉。
马缰脱手,落在地上的刘良佐几个翻滚,避开了战马的踩踏。
“嗝嗝”的噎气声在喉咙中响起,喉结翻滚带动着箭枝,牵动着筋络!
刘良佐也是狠辣。
一手护颈,一手拔出了腰间短刃,咬牙把箭枝劈断。
射箭的小卒见一箭得手,眼中冒出了绿光,这颗头颅可是价值千两黄金。
毫不迟疑,他提刀便朝刘良佐杀来。
箭头牵动颈部筋脉,疼痛难忍的刘良佐,顿觉得眼前一花。
一抹寒光闪烁,他本能的矮身,刀锋贴着头皮划过。
后面跟来的总兵甩脱对手,纵马跃起,长枪刺出,把另一名小卒的钢刀荡开。
惊呼声中,刘良佐急中生智,顾不得其他,一把拽住总兵的衣襟,把他拉下了马来。
他脚步轻点,身形升腾间,已经跃上了战马。
手中短刃翻转,一刀刺在了马屁股上。
好一记夺马逃生!
骏马人立而起,欲撒腿狂奔,摔落地下的总兵一个翻身,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芒。
一柄长枪如游龙入海,枪身奔刺间还带着旋转。
自后背而入,直透刘良佐前胸。
鲜血从口中喷射,刘良佐不甘的回头望了自己的亲信一眼。
总兵咧嘴一阵阴笑。
“伯爷走好,你这颗头颅咱就收下了。”
话音还未落,刀光再现。
刘良佐直觉脖颈一凉,视线下坠翻滚,他知道,这是狗头已经离开了身体。
挥刀砍头的是射箭的小卒,见一击得手,就地一个翻滚,一把接住了头颅。
小卒的身形矫健异常,可能是因为太过兴奋,一窜之下竟是两丈有余。
一股怒意在总兵心头升腾,牙齿咬碎,厉芒乍生。
他一抖长枪,甩脱了刘良佐的尸身,深吸了一口气,长枪脱手飞出。
如星龙入海,威势惊人。
刚抢到头颅的小卒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枪钉在了地上,手中的头颅滚落,兀自伸着手不肯甘心。
一旁的清兵,见到主将的头颅就在脚下,惊喜间赶忙拾起,一把抱住,朝着军营外狂奔。
旁边的清兵岂能罢休,身子一跃,就把他扑倒在地。
头颅翻滚,几十名清兵争抢不休。
总兵双目含煞,拔出地上长枪,也加入到争抢之中。
冷不防间,被一把钢刀透体而过,头颅落地后,又遭一阵哄抢。
袁长青望着山脚下乱作一团的清军军营,松了口气。
对面军营中的阎应元,却背着双手神情悠然,轻声下达着命令。
江阴义兵的队形开始变化,呈一字长蛇把清营围了个水泄不通。
上方下尖的木制盾牌,插进了泥土,长枪在盾牌间隙中探出。
阵型已成,暴乱的清军,再无逃走的可能。
逃出营外的清兵,见到林立的枪阵,也主动放弃了抵抗,来到军阵前跪满了一地。
煌煌五万之师,一个时辰之内,土崩瓦解,汉家军未伤一兵一卒。
袁长青自然看得出门道,看着眼前悠然自得的少年,眼中满是骇然。
此子到底是何方妖物!
竟把几万军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老父亲般的担忧再起!
卢传廷摸了摸鼻头,朝袁长青尴尬一笑,有些自得的说道。
“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配合一下而已。”
观其表情,可不像只是配合一下这么简单,掌控人心至此,少帅还是个正常的少年吗?
思绪转动间,担忧无法释去,赶忙追问。
“不是少帅,还有何人?”
卢传廷指了指山下的江阴大军之中,那里有一杆青底白边的大旗,迎风飞扬。
上有一个斗大的“阎”字。
袁长青眼眸微眯,心中震颤!
阎应元此人胆识过人,独撑江南战局,大义凌然,倒是个人物。
“他...真的能为我所用?”
卢传廷拍拍他的肩头,哈哈大笑。
“你可以不信我,但不可不信阎公矣!”
袁长青有些不可思议,忠于大明和忠于少帅是两码事,这俩人素未谋面,居然如此配合无间,互不猜疑。
这种信任到底来自哪里?
眉头紧锁间,招呼大家撤退的卢传廷已经远去,声音缥缈如仙,似有若无。
“袁叔不必担心,我与阎公虽不相识,但是神交已久。”
袁长青不由腹诽,你才多大,又能神交多久!
五峰山之战已经落下了帷幕,再无停留的必要。
卢传廷率部离开,直奔镇江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