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自然是南诏世子苴骠离。”
苴骠离又问:“你见过世子?”
那人摇头道:“素未谋面。”
苴骠离冷笑道:“既然素未谋面,你又如何肯定我便是你要等之人?”
那人目光落在他手举的剑刃上,啧啧两声,脱口赞道:“这便是南诏三宝的隋刃,听说锻造时要用见血封喉,淬火时要用白马血,伤人即死。这么珍贵的宝剑,又岂是普通猎户用得上的?”
骠离目光一凝,不语。
那人目光望向他紧握郁刃的右手,轻笑道:“传闻苴家人天生异象,右手皆生有六指,果然——”
苴骠离冷冷道:“你窝在这深山里,知道的还不少。”
那人得意笑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哦,”苴骠离又问:“还有什么我想不到的,说来听听?”
“我还听说,世子长安之行便是为了献宝。”
“你说笑了,南诏国蛮夷野地,能有什么宝?!”
“比四万条人命还要贵重的宝!”
骠离岿然冷眸,唇角却恣意一笑,“在我眼中,人命才是无价之宝!”
那人抬眸望向半空中凄冷的月,仰面长叹道:“在皇帝眼中,四万条人命不过是蝼蚁罢了。”
骠离不语。
那人低下头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脱口赞道:“南诏世子果然与众不同。”
苴骠离昂身而立,即便是猎户打扮,依然掩不住王者的霸气。
那人从腰间掏出只酒葫芦,拧开盖子,仰面大大地喝了两口,咂了咂嘴巴,目光望向苴骠离肩上的包袱,包袱上密绣一头目中充满杀气的金纹花豹。
“世子真是艺高人胆大,那五件宝贝就在包袱里吧?”
“你们便是为了那几块石头而来?”
那人摇了摇头,道:“那些石头的确都是稀世奇珍,然而来人却更看重世子。”
“来人?”
那人抬手一指身后,道:“他自称故人,邀请世子前往山中一聚。”
苴骠离嘿然冷笑,“我久居深山,终日与虎豹蛇虫作伴,何来故人?”
那人阴测测一笑,道:“滇王真是心如铁石,世子年幼便被送入南蛮深山,可惜了......然而,这位故人却极欣赏世子,世子既然途径此地,当然要尽地主之谊。”
苴骠离皱眉,冷笑道:“既是故人诚心相邀,更应在此候我,又怎会藏头露尾?”
那人又抿了一口酒,说话间已是满口酒气,冷笑道:“既是故人之邀,才会跟你们客气,还望世子审时度势,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护在苴骠离身后的苴梦冲低语道:“世子带着宝物快走,不要管我们。”
凭苴骠离的身手,想要自行离去不是难事。
苴骠离沉思着,忽然笑了,道:“既然是故人相邀,我倒是想去会一会。大伙也都乏了渴了饿了,山上好酒好肉管着,与故友聚首畅饮,岂非乐事?!”
那人也笑了,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世子果然聪明......”
只是那人的话还没说完,苴骠离身形如电,已然欺身而上,铁掌已将他的手脚扣住。
苴骠离发起的攻击当真如同花豹般敏捷,出人意料的敏捷,又如同猛虎下山,令人毫无反抗之力。
擒贼先擒王,场上的情势急转直下,那人挣脱不开,张开嘴,想要喊:“不要——”
这句话还没喊出口,只听得林中传来一个沉肃的声音,“拿下——”
随着这声命令,弓弦已响,乱箭飞蝗般射出。
苴骠离一声怒吼,反手一抡,竟将那人抡了起来,如同一副人肉盾牌,迎上了飞蝗般的乱箭。
眨眼间,那人已被射成个刺猬。
挡住乱箭的瞬间,苴骠离再次欺身而上,谁知前面一班的弓箭手乱箭射出后,身子立刻伏下,后面竟赫然还有一班弓箭手,十三张强弓的弓弦也已引满,箭也已在弦。
而且所有的箭正对向另外一个人——苴梦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