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们要喝点什么?”老人见来了客人,麻利的拿着白色的抹布开始擦着桌子,“我们这儿有滇红、绿茶、普洱茶、花茶。”
宋莞有些惊讶,根本没有想到在石头山这样一个小地方,在这样一个小茶摊,居然会汇聚了云南的四大茶。问道茶摊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宋莞倒来不及思考些什么,直接说:“老人家,麻烦沏上两杯花茶。”
“小姑娘好眼力,虽这花茶比不过滇红,绿茶,普洱的出名,可我们石头山的花茶比其他地方的花茶要香醇不少,还多上一丝甜味。”老人听到宋莞点花茶的时候,目光微微放亮,倒有几分欣赏的色彩。
来他这儿喝茶的通常不是点普洱就是滇红,一来是他这茶摊的茶便宜,二来是冲着滇红跟普洱的名气。却很少有人为了品茶而来,熬制的四类茶中,只有花茶的香味最醇厚,虽价值比不上其他三种,但在花茶中绝对算得上品。他这个摊子虽然也就是一个简易的草棚,桌椅茶具也看起来略显陈旧,但这茶绝对是好茶。
老人倒是不紧不慢的从一旁沸腾的热水中,取出一部分,先用热水洗了洗透明的玻璃器皿,而后再将花茶倒入,将冲泡壶口紧靠器皿,直接用热水注于茶叶上,使香味缓缓浸出,而干花也随着热水的注入发生变化,渐渐舒展开,颜色恢复晒干前,一朵朵漂浮在水面。
老人将沏好的两杯茶放在桌上,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虽老者穿着破旧的苗族服饰,在这样一个破旧的茶摊里沏茶,但从老人举止间的从容,以及茶杯中茶叶的变化,都透着一丝茶道的味道。
宋莞缓缓地吹开茶面,细细的饮上一小口,只觉得茶水的香气透过舌尖传递在心田,甚至还能感受到丝丝甜意。“好茶。”并非刻意的吹捧,感受到茶在嘴中盛开,甚至透露着芳香,宋莞忍不住开口称赞。
老人似乎对于这类称赞以及习以为常,倒是把关注点放在了其他方面:“你们是外来人吧,来这里干嘛?”
宋莞本想照实回答旅游的,但被唐奕抢先开了口:“我们来探远房亲戚的,不过由于家里给的地址太过模糊,在这里迷了路。”
“远方亲戚?”老人细细咀嚼着这四个字,倒也没有怀疑问道:“你说说名字,这山里的人我基本上都认识。”
宋莞倒是配合起来唐奕:“吴三娘。”
“她是你们什么人?”宋莞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老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是我媳妇的大爷爷的女儿的表妹的堂姐的侄女。”唐奕撒起慌的功夫可比宋莞强多了,噼里啪啦的一堆中文念出来,一点也不打盹,“是这样的我们小两口准备订婚了,恰巧安排来石头山这边玩,顺道说探探亲,希望能够借宿他们家。”
“你们不用找了,她已经就死了。”老人的表情又恢复了常态,平淡的说着一切。
“死了?”老人的态度并不像是在说谎,可之前确实听见孟安好说那个女人回来了。如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怎么会回来?那回来的那个人难道是鬼么?
“那个疯女人十年前就死了,如果你们只是为了找她就不要再找了,尽早回去吧。”老人的话没有带上一丝情感变化,似乎提到了吴三娘,他整个人就被像是冰封住了一样:“也不要再向别人打听她了。”老人的态度跟孟安好的态度都充满着对吴三娘的排斥。
“可是父母对表姑甚是想念,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了,也不好做交代。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讲讲吴三娘?”面对老人的态度,唐奕倒没有退怯,反而又加上了一句话。
老人的目光打量着宋莞跟唐奕两个人,似乎想要探究出他们的目的,最终还是开了口:“这些年来石头山找吴三娘的人很多,认亲的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你们既然说是她亲戚,那你们应该知道吴三娘并不是石头山的人,而是三十五年前,孟老太从昆明带回来的孩子。听孟老太说他的父母在的大巴昆明高速路上出车祸,临终前将吴三娘托付给了同样在厂子里打工的孟老太。”
吴三娘本身会巫术,但不是本地人,这一点显然超出了唐奕跟孟安好的设想。总所周知,苗人的巫术只会传给苗人,这吴三娘只是一个汉人,根本没有资格学习巫术,更何况像老人说的一样她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偏偏还选中了唐奕跟宋莞。这背后是有人装神弄鬼,还是真的有起死回生。
“孟老太本身就早年丧夫,家里就只有孟川跟孟山两个儿子,孟山比孟川大两岁,而孟川跟吴三娘差不多大,正好两个人便凑个伴。”老人倒没有在意到宋莞跟唐奕变化,继续开口说着:“因着我们白苗的巫术一直都是只传女不传男,孟老太便把吴三娘认作了干女,传授她医术。而孟川则是选择了读书,甚至还考上了外面的大学,大学毕业后的孟川便由孟老太做主跟吴三娘接了婚。两个人小日子过得也算幸福,还生了一双儿女。但好景不长,在那双儿女两岁的时候,孟川便拜了一个青巫为师,甚至不管吴三娘跟那一双儿女,选择了云游。”
“那后来呢?”想到之前孟安好说的话,既然是丈夫抛妻弃子,那为什么后来又有所谓的杀夫证道呢?想到这里宋莞追问了一句。
“后来在孟老太五十岁大生的日子里,孟川也算有良心回来了,可是就在这一晚上,孟老太家发生了巨变。吴三娘发疯一样杀了孟川,然后丢下那一双儿女自杀了。”老人说的很平静,简简单单的阐述没有半分情感,“那一双儿女也就被孟老太的大儿子孟山收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