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领了一匹马,骑着赶到南城分署,细细一看卷宗,发现果然是一宗“奇”案。
卷宗内这样写道:
死者谢李氏,女,二十一岁,山东登州人氏。
三年前,南城生员谢茂才的妻子病故,便娶李氏为续弦。
据说李氏不仅年轻,还长得非常娇美。在谢宅所在的牛尾胡同一带,街坊邻居都羡慕谢茂才年近四十,还娶得如此娇妻,真是艳福不浅。
不知谢茂才是用功太深,还是操劳过度,一年后再度落榜时,竟承受不住打击,郁郁而终。
丈夫死后,谢李氏便以正妻继母的身份,继续抚养谢家独子谢广元长大,这两年一直居住在牛尾胡同的旧宅。
谢家还有些家业,随着继子逐渐长大,不用再害怕同族吃绝户,日子似乎还过得去。
不料就在昨天,谢李氏竟在沐浴时,被人活活勒死于室,就此香消玉殒。
尸首横陈在洗澡用的木桶外,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场面极其香艳。
现场无法确认凶器,估计是谢李氏脱下的某件衣物。不过因为现场到处都是水渍,已分不出到底是衣服勒的,还是裤子勒的。
没有人看到行凶过程,不过有街坊邻居告发,凶手是谢家唯一的老奴仆谢有福。
谢有福在事后不知所踪,又有街坊指证他曾经购买过尖刀、绳索等凶器,所以立即被南城锦衣卫列为头等嫌犯。
娇艳寡妇、浴中被杀、老奴弑主……随便挑出一项,都是坊间津津乐道的热门谈资。
如今全加在一块,必然会被传得满城风雨,能让京城老百姓聊上大半个月。
这种案子关注的人多,南城锦衣卫唯恐追凶不力受罚,所以报到锦衣卫总署,请求调派陈义前去绘制谢有福肖像,好广发通缉令追捕。
合上卷宗,陈义感觉这案子已经查得八九不离十,没什么疑点,便直接动身前往牛尾胡同。
到了谢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门外只挂了一面白幡,以示家中正在治丧。
其他丧葬礼制一概没有,潦草得让人侧目。
要知道,无论生母还是继母,只要是父亲的正妻就是嫡母。
按大明礼制,谢广元应该以嫡母之礼治办丧礼,并为守孝三年。守孝期间不得婚娶、不得参加科举。除非皇命特许,不得出任官职。
虽说谢家只剩一个人,不过怎么也要做出尽力治丧的姿态。这样草草对付,如果娘家怪罪,可以向官府举报。
这种罪名可轻可重,轻则名声受损,重则连仕途都有影响。
“这人……比我还不懂礼数啊!”
陈义带着腹诽敲开谢家大门,应门者正是谢广元。
仔细打量了一下,腹诽渐渐变成怀疑。
因为谢广元看起来年纪已然不小,有十四或十五岁。如果父母都还健在,这个年龄可能已经开始准备婚娶,不是一点事都不懂的蒙童。
丧事置办得如此潦草,看来不是年纪太小,而是有其他原因。
陈义亮出令牌说明来意,谢广元愣了一下,眉眼间露出一丝惊慌。
“怎么?今天不方便?”
“不……不不,方便,很方便。官爷请进。”
陈义跟着对方进了宅院,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见宅子占地不小,但是陈设都已经比较老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