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发力,逼出了洛清阳顶上若有若无的竹枝,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缕人间不存在的剑气,冲破了洛清阳的限制,削去那洛清阳头顶的一片貌似晦涩不明的竹叶。
“嗯?!”洛清阳落了一片不够翠绿的竹叶,似乎有所明悟,隐隐散发出了一缕道韵。
迎着太阳升起,宫门内传来急匆匆的达达马蹄声。
“剑下留人!”兰月侯急促的声音传来,“赵司正,剑下留人!”
“王爷。”看到纵马来人,宁采臣恢复那举世皆友的做派,看着一夜未眠略显疲惫的兰月侯笑脸相迎。
“赵司正,本王来捉拿此逆贼归案。”兰月侯下马,跟着那黎长青以及虎贲军一百人。
“此乃涉及我北离皇族之案,望赵司正给本王一个面子。”兰月侯风尘仆仆地说道,“将此案交由皇族宗人寺处理。”
众人一阵沉默,只有黎长青心惊肉跳地看着那艰难抵挡一剑的洛清阳,他是知道这位洛统领是何等的可怕的,可当下的洛清阳居然被一剑制住,那出剑的道士。。。
他只是瞥了一眼,目光不敢再在老赵身上多做停留。
“唉,玉真。”国师无奈的声音在宣武门响起,“钦天监需要你过来一趟。”
很生硬地要调离赵御贞,就算是心眼子再少的小雷爷也看了出来:“萧瑟,国师此时发声,是要调开姐夫?”
萧瑟沉默地点了点头。
老赵冷冷召回真理,使得洛清阳得以一松,说道:“贫道也不是不讲情理。既然你们皇族搬出齐老头来压我。”
手上用力压缩,整个山丘大小的忘忧,顿时被剔除杂质,层层压缩,向中央坍塌。最终化作一颗拇指大的小珠子。
老赵一步迈出,下一刻竟然是越过了洛清阳宣妃,直接到了赤王跟前:“不过你用这种东西来害人,不知你自己是否尝过。”
说完赤王便仿佛有无上意志控制着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那一颗珠子被缓缓渡入他口中。
顿时,赤王眼睛睁大,瞳孔缩同针尖大小,他立马跪地不住地抠喉咙惹来一阵阵干呕,却吐不出什么,紧接着手脚开始发抖抽搐,眼睛充血,白沫涌出。
“羽儿!”宣妃看着儿子如此痛苦,“你对他做了什么!”
老赵冷冷对易文君说道:“易娘娘,你一辈子活得都这么拧巴,担得起教子无方四个字。贫道与你也不会再有交集,不过贫道把话放在这,你若是某一天想找贫道报仇,贫道随时恭候。”
随后转身,从兰月侯身边走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贫道可以给你皇族一个体面,若是你们还没有给贫道体面,那贫道就帮他体面。”
“小王知道。”兰月侯叹了一口气,得到兰月侯的承诺,赵道君重新将妻子用大龙象力捧起,飘然离去。
李寒衣经过姬雪面前,用假声恶狠狠地说道:“今夜我夫君所作所为!你也有目共睹,你回到百晓堂,莫要再乱写他什么不为苍生,我夫君兴许私德有亏,可大公无缺!”
教训了爹,也该敲打敲打女儿。
姬雪吞了吞口水,仿佛感觉到了那透过面具的凌厉目光,只好点了点头。
“叛王萧羽!身着不合规制龙袍!是为大不敬!”兰月侯看着远去的老赵,松了一口气道,“黎都统!命虎贲郎将那痛苦不已的赤王提起,送到宗人寺。”
兰月侯指出赤王身穿的赤红龙袍,大家才发现,昨夜神经一直紧绷没有注意到他的僭越。
不曾想到,被虎贲军围住的赤王忽而暴起,疯了一般说道:“孤乃北离皇帝!尔等殿前执锐!莫不是要害孤邪?尔等岂敢!还不速速跪下!”
被虎贲军架起来,已经失禁道屎尿齐流的赤王忽而大喊道:“义父,母妃。我与汉高同为赤帝子,可你们却给我取了一个与大楚伯王项羽同样的名字!”
“是你们误我!是你们误了我!”
保留的最后一丝神智,赤王依旧在怪罪别人。
宣妃看着被虎贲郎抬走的萧羽,身形差点塌了下去,勉强站稳脚步想寻求依靠:“师兄。”
却看见了洛清阳由姬雪扶着,有种风雨过后竹声潇潇,竹杖芒鞋的潇洒。
“洛统领,请接旨。”擒下萧羽,兰月侯便开始了他的第二份任务。
不过一夜鏖战,每个人都累得不行,便无人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内统领洛清阳,不辞千里,奔走救援朕于宫中叛变之侍,剑挑天下群英,以阻止天启之乱,其胆气可称霸。今考其籍乃湘楚之地,兹特授尔为楚霸王。”
或许是因为瑾宣大监的刻意为之,在明德帝面前添油加醋给孤剑仙下眼药。
兰月侯所念圣旨,不提封地,不说食禄,分明是一个虚职。
“楚霸王。这可是太祖之后,第一位异姓王。”兰月侯乐呵呵笑道,“帝王公侯伯子男,其爵甚至在本王之上。”
说完将圣旨抛向洛清阳。
洛清阳抬起被打坏了一截的剑鞘,将圣旨击飞回到兰月侯手中。
“楚霸王,你要抗旨不成?”兰月侯脸色微变,前面有一个不把皇族放在眼里的赵玉真,这洛清阳也要学他?
“不敢与大楚伯王同爵。”洛清阳收回剑鞘冷声说道,“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原来是表达不敢接赏,这兰月侯神色才稍霁。
正欲开口,宁采臣出言道:“王爷,今夜之事,洛先生虽神勇抵挡住了江湖人士以及这赤王谋逆。可老孤他孤直,依旧觉得不如那可敌万人的大楚伯王,觉得不配楚霸王之称,不如回去改改,改称为楚孤侯,如何?”
兰月侯稍一思索,道:“不愧是谢祭酒,改成楚孤侯,与楚霸王避讳更佳。”
见老孤也默许,此间事了。
萧瑟赶忙上前询问:“兰月王叔,父皇他怎样。”
“你父皇无虞。”兰月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众人悬着一夜的心终于放下。
谢宣抬头看了看宣武门,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个地方是被诅咒了,皇族终究还是逃不开兄弟相残。”
宣武门之变走向尾声,众人相互扶持相继离开,满眼含泪的宣妃看着与姬雪离去的孤剑仙,自己另外一个儿子跟随萧瑟离开,对比形单影只的自己,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
可不论是何种滋味,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