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吸了吸不自觉又发了酸的鼻子,用她与十哥哥的那点儿心灵感应,在心里问道:“十哥哥,你在这里边……”
“冷不冷?”
她只知,她出门时已过了子时,但此时具体是何时辰了,她并不清楚。
只是,凉风习习,伴随着细密雨点唰唰袭来,是真的很冷。
再加上,那“唰唰”声响,犹如弓箭自弦上而发,声响一道接着一道,不可避免地,勾起了小姑娘在栖霞山的那段回忆。
情景交融,景牵神思。
仿佛,要从人的骨头缝里钻进去,冷进人的骨髓里,彻底与人之骨血融为一体,方肯罢休。
此前在栖霞山庄,她同两位哥哥欲去泡天然温泉之时,还为外祖父纳兰梵宇所阻拦,以“这段日子,日渐炎热,此时泡温泉,不太合时宜”之缘由所劝服?!
亏得,她当时还傻傻的,当真相信了她外祖父所言!
她在这暮春三月里,感受到的……
分明是这么冷……
这么冷……
“十哥哥,你别怕。”
“便是冷,你也不必怕,有依魅在呢。”
“依魅会陪着你,依魅会抱着你,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蓦然,小姑娘大大地敞开双臂,尽力抱住那棺椁灵柩一侧,只是……
出口之言,却不知,究竟是在安慰谁?
或许是小姑娘仍觉得不够,她转头看去,望着那寒风肆意袭来、与她双臂相比,更大敞开之入口,眸光依旧空洞呆滞,小眉头倒是蹙了蹙。
她步伐加快,径直走过去,用力与狂风暴雨对抗了好一会,最后,才轻轻合上门。
关门后,小姑娘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小跑着过去,再次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那副棺椁。
如同那日,她十哥哥紧紧搂抱着她,紧紧握住她小手那般……
不过,小姑娘本就年纪小个子矮,能伸手抚上棺椁的上边已是不易,连一侧都抱不全,只好屈膝蹲着,可即便如此,她当下抱着,也不过是抱了个小角。
门一关,好似,就不那么冷了。
公孙依依小嘴唇微微蠕动着,一开一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躺在棺椁里的人说着些什么。
可她嗓子历经好几日的哭喊洗礼,实在是疼得慌,真要受不了了。
偏偏,它主人还要拼了命似的,发了疯一般地折磨它,发出的声音,仿若耗子窸窸窣窣,且断断续续、字不成句……
小姑娘身体太虚弱了,能撑到此时,已是不易。
没多久,她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慕容国大将军府七少爷,小姑娘的七哥哥公孙景暶,一跨门而入,入目,便是此景。
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只,蹲下身,抱着那玄色棺椁一小角,如同将整个人都蜷缩在那儿一般。
这些日子,他的几位兄长、几位幼弟,都去看过这位妹妹,且个个面露担忧、愁眉不展。
甚至,在听闻大夫有关小姑娘“邪气入体从而导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之言论后,个个高大身影,都跟失了魂一般,常年行军习武之人,都差点儿站不住。
自那之后,兄弟几个便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纷纷守在小姑娘身边,衣不解带没日没夜、不舍昼夜地照顾着小姑娘,无论是谁相劝,皆不肯离开半步。
那慌慌张张之模样,早失了往日领将率军之沉稳,看上去,好不焦急!
可独独公孙景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