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了下,“我原本是想要逃出将军府,然后寻份差事,靠自己的手艺吃饭。”
“什么手艺?”
“刺绣,纺纱,织布,我都在行。”
刺绣……他想起那条双蝶手帕,不露痕迹道:“恐怕寻这样的差事挣不来几个铜板,日子会过的十分清苦。”
“够吃饭就行了,没想过什么大富大贵。您也知道,当初我来京城是因为大老爷的意思,我那时年纪小,家里也没人了,大老爷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所以……你并不愿意?”
她轻叹一声,“若非无奈,谁愿意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也是,不止是她,他也曾背井离乡过,现在的这个家当初也不是他愿意来的。
“当然,宋家养我十年,我还是感激的,否则……我也许早就不在人世了。”
养你那是欠你的,而且养你却并不曾善待于你。宋念卿看着面前这张俏丽的脸庞,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十年,似乎真的只是弹指一挥间。
当年那件事他记得清楚,大哥宋留春带了一个八岁的女娃娃回到家里,一开始还有人议论说那是他跟外面什么野女人生的。
他正好在家中,跟着去看了下热闹,瞧见大哥和君梨一大一小一身白衣的跪在宋家祠堂祭拜祖先,父亲宋枫眠坐在旁边,听大儿子说明原委。
原来这女娃是救命恩人的女儿。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确切的说是见到了一个圆圆的后脑勺,以及相当瘦弱的一道背影。
祠堂是他常来的地方,不是跪着就是在跪的路上,所以他没听几句就跑了。
彼时他还在跟自己父亲斗智斗勇,他的生母闵氏虽然已被接回京城,但一直安置在郊外的梅园中,宋枫眠说只要他在这次院试中考中秀才,他便答应将闵氏风风光光的接回宋府。
几日后发榜他果然考中了秀才,但是宋枫眠食言了,搬出种种理由搪塞推诿,他一怒之下焚了祠堂,这是后话。
“小叔叔可否为我做个保人?”
“什么?”宋念卿一下子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你要做什么?”
“您知道的,我在京城没有亲眷,若是没有保人,那些地方是不会允我做工的。”
“这么说你还是要继续待在京城是吗?”
她回道:“我不喜欢京城,这里有太多不好的记忆。而且我也不能让宋兰舟知道我还活着,我想着先在邻近的延川找个活干,然后攒够了一定的路费回老家去。”
”这有何难?”宋念卿笑,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掏出两锭金子,“够吗?”
她眼睛一亮,两锭金子,那自然是够的,别说路费了,就是买房买地也绰绰有余。
“小叔叔,您愿意帮我?”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如何不愿?”
“谢谢小叔叔,那……等我回到老家之后我再想办法努力挣钱,回头还您。”她站起来要跪他。
他眼疾手快拦住道:“不用不用,我不差这点钱,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那不行,小叔叔若是不要还我便不能收了。”她一脸坚决。
“……好吧,随你,反正我不急,你大可不必……”
“老爷!老爷!”话未说完,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男子的身影,是劲风,慌慌张张的。
“何事?”
“郡……郡主来了!”
“来就来了,”宋念卿不以为然的道,“就说我不在。”
“这次……这次不中用了,郡主说您若不在她便住下,住到您回来为止。”
“……小丫头片子,还来劲了是吧!”他来回踱了几步,说道,“你先把她迎到前厅喝茶,我一会就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