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我问。
“想我们两个。”她静静地,目光没有动,依旧凝结着,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你后悔吗?”
“不后悔!”她说:“这是命!”
一阵酸楚漫过心头,泪已从心底里流过。我心说:“这不是命,这是一场难以收场的悲剧,任何一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是一个结果——悲剧。”
我被痛苦和绝望淹没了:“你不该相信命。”
她转过脸来,目光清澈的望着我,好一会才说:“什么意思?”
“我打个比方,假如我四十岁的时候会死,到时你去改嫁了吧,我绝不会怨你…..”。我还想说什么,她霍然起来,语气生硬的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如果现在你后悔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已经是烂菜一朵了,也没什么用,你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侮辱我!”
“对不起。”我心里难过的说,其实只有我明白我说这话的意思。如果有一天我病死了,她该怎么办?我不想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试着知道她的生活观,没想到这竟是个十二分愚蠢的问题。
“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到这样一个‘离奇’的假设,逗一下你。”
“你太过分了。”
一个美好的夜晚在沉闷压抑的空气中过去了。没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更没人知道我灵魂的哭泣和扭曲。我的自私和阴暗没人知道,这是一个秘密!痛苦的秘密,受着这样一个“秘密”,我犹如过着地下阴暗的生活。
当命运在我生命里留下具体的轮廓,当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是黑色的时候,我多么渴盼阳光和温暖。我想告诉每一个人我的“受伤”,可从电视上,从生活中我看到了太多真实的镜头,被人歧视,抛弃,当瘟神一样的防着,躲着,那种心灵的伤害和扭曲,仅仅是别人的一份同情所能化解的么?
造物主生来就是让我承担生命之痛的。
至今我还记得当我得知身患重病的那个绝望的黄昏,感觉眼前的世界与昨天划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个灿烂明媚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我陷入漫天遍野的黑暗孤冷之中,我的眼睛寂寞的看着重叠的黑暗,汹涌着,呼啸着,一股股凌利的黑风,形成无数漩涡,酝酿着下一次毁灭性的破坏:
我放弃了我的学业,放弃了我的体育,同时也放弃了自己的前途,更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一路走来,步步充满着对命运的怨恨,对生命的不理解。
直到今天,再次遇到了她,孟小琪,我本以为有勇气告诉她这一切,让她共同担负起我残破不堪的天空,当爱成为幸福的基石,我怯步了,我明白,所谓幸福我建立在命运的石头上,一块没有字的石头,一块给遗弃了的石头。
我一步步沦陷,走向了一条黑暗的道路,别人看到的幸福和美好全是假的!是假的,我欺骗着人们,欺骗着世界,欺骗着心爱的她。
我等着命运对我的裁决,生命对我的审判。
不管怎样,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结局,就像死亡,它会给人最后唯一正确明了的答案。
这个道理是初二那年,爷爷过世时我就朦朦胧胧读懂的道理:人会死掉。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死亡,感受死亡,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下,白纸覆盖着僵硬的身子,心第一次被诡异的恐惧牢牢抓住。
人死掉后会去哪里?那时我在思考。
也许只有人类塑造的神才能知晓吧?这是现在我思考的答案。
到现在我清晰的记得爷爷过世的那天,我正在读初二,我和许城被爸爸从学校接走,因为那时还没有电话,爸爸只能亲自跑来传达消息。爸爸骑着老旧自行车,在坑洼的地上散架式的响。山道迂回,我们不得不跟着爸爸沿着山路走在秋天的田野里,爸爸说你爷爷过世了。我就很难过。许城在初一,他扬起脸问爸爸,过世就是死了哇!爸爸瞪了许城一眼,许城吐了一下舌头不再说话。
对十四岁的我来说我明白过世和死亡的概念,可就是没见过具体的死人,因此,对于死亡,它还是一个崭新的名词。而从智力的角度来说,那时我还是个笨孩子,整天只想着回家,不怎么爱学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