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胡人倒下后,时间仿佛在他们脸上停止了一般,仍旧保留着生前狰狞残忍的表情,像是一个个人头雕塑。
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人头雕塑还是有一些细微变化,眉心之上都有一条竖直的血线,只是非常的淡。
院子里没有风,淡青色的身影却化作了风,吹向那些手握弯刀弓箭的胡人。
当所有胡人全部被拂倒后,那阵青风直接越过墙去,吹向了院外。
舒易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胡人,但想来在这阵青风拂过后,也会和里面的人一样,眉心处添上一道淡淡的血线。
胡人老者站在院门外突然怪叫了一声,又跳进了院内,背对着舒易,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外,似乎并不担心他会偷袭。
熟悉的簌簌声在院外响起,院内却寂静的可怕。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簌簌声就不再响起,青云道长提剑走了进来。
洗得有些发白的道袍上跟之前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刚刚变得红润的面庞现在却比纸还要白。
视线越过院子中间的胡人老者,最终停留在舒易的身上,目光中带着慈爱望向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似要把它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青云道长笑了笑,视线从舒易的身上离开,扫视了一下观中的景色,又把目光投向南方注视了许久,似在追忆着什么。
最后他转过头来重新看向舒易,大声道:“易儿,看好了,为师最后这一剑!”声音清亮纯正。
话音回荡在整个山间,远处栖息的鸟儿被惊起大片,山林中顿时热闹了起来。
舒易眼中的泪水像是溪流一般止不住地流下,心中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悲哀之情,脑袋一阵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青云道长把剑竖在身前,眼中的眷恋之色渐渐消失,双目忽然澄清明亮了起来,里面刚刚生起万颗星辰,又迅速湮灭掉,一生一灭间透露着一股无情。
胡人老者看到这双冷漠的眼睛,身上汗出如浆,精美的兽裘袍子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他的脚下也像是生了根,不能移动半分。
这时漆黑的剑身突然发出了类似欢快的鸣叫,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中,如一道可怕的索命魂音。
银杏树叶重新拍打了起来,真正的风终于降临了,把院中黏稠的血腥气吹淡了不少,天际处隐隐有乌云压来。
青色的道袍微微摆动,青云道长竖在身前的墨剑垂了下来,他的动作很慢,很平静,就连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胡人老者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但他知道平静过后自己的生命也会同时失去。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他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把剑,不敢有丁点放松。
剑身刚刚落到平直,数丈外的青云道长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黑色剑尖离眉心处也只有不到一尺距离,刚刚闷热的感觉瞬间变得如入冰窖。
他没有用手中的灰刀去抵挡这可怕的一剑,而是早早地就扔掉了手中的厚背灰刀,那把剑刚刚平直举起时,就果断地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片,放在了眉心处。
漆黑的剑尖触碰到铁片时,并没有刺破,被阻挡了一下后继续前进。即使是铁片阻隔在眉心与剑尖,可胡人老者的头颅仍禁受不住这股大力,向后斜仰了过去,额头上的皮肤也被刮掉。
巴掌大小的铁片也没有坚持多久,最终还是被破了一个小洞。剑尖透过破洞刺在额头上,然后顺着铁片滑行的方向,在他的额头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里面的组织物隐约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