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钦霜叹道:“却要演到什么时候?”
婉晴道:“只等朝廷判决铁大人的诏命下达。”
凌钦霜怪道:“何必这么麻烦?长剑架在脖子上,还怕沈京不听?“
婉晴摇头笑道:“那多不好玩,就像今天,围攻府衙,好不痛快!还有那樊老头,哈哈,想来便觉可乐。”一时笑得花枝乱颤。凌钦霜亦是莞尔。
笑了一阵,婉晴忽然正色道:“凌大哥,你可不能把戏演砸了,让姓沈的察觉。”
凌钦霜道:“尽量吧。”
婉晴嗔道:“什么尽量,此事关系重大,半点也马虎不得。”
凌钦霜奇道:“怎么?”
婉晴道:“那铁老头子性子执拗,一心认罪求死。我想来想去,唯有让沈京当堂无罪开释这一个法子。但此事却有两点麻烦,其一,你我从始至终不能露面,否则铁老头必会认定乃是我们在威迫沈京;其二,却需让姓沈的心甘情愿。这可就难了,就算咱们胁迫他答应,升堂之时你我不在,谁又知他会耍什么花招?但凡露出半点难色,以铁老头之精明,也能看出破绽,一问之下,必然坏事。故而唯有从朝廷诏命入手。诏命下达,咱们偷偷改了。‘铁苍茫忠心为国,将功补过,特赦其罪。’姓沈的难道敢抗旨不成?铁老儿如若问起,诏命在此,阿弥陀佛,万事大吉!”
凌钦霜听得欣喜,连称妙计。
忽听远远有人笑道:“二位原来在这里!”却见李纲、邓肃青衫磊落,并肩而来。
凌钦霜喜道:“李先生,邓先生!”急忙迎上前去。
邓肃笑道:“今日这场戏当真精彩,二位救灾之功,甚是不小!”
凌钦霜道:“二位先生亦功不可没。”
几人说笑几句,相携来到李纲下处,把盏言欢。席间,邓肃向婉晴笑道:“那吐蕃僧人,我晨间已去医治过了,断骨虽然难续,却好歹保住了命。现下正在敝处,为下人照料。姑娘放心,他一伤愈,便完璧归还。”
婉晴笑叱道:“本姑娘要个秃驴干吗?治好了就送到西天去。”
众人大笑,不知不觉喝得烂醉。
此后数日,四人常聚一处,把酒斗茶,谈诗论道,说到酣处,每每拔剑起舞,纵酒高歌,或痛斥奸邪,或感恨伤怀,当真壮怀激烈,豪情勃发。至于州府衙门处,婉晴每每巧舌如簧,总能敷衍了事。沈京起初不疑,但未过多久便觉有异。婉晴见势不妙,又生一计,当下威逼沈京写了一纸血书,其意大略为:“均州知州沈京立誓为国尽忠,故特立证为誓,不除奸臣蔡京、童贯等贼,誓不为人。此心天日共鉴。”
沈京知她有意陷害,这份血书若是外传出去,定会惹上当朝权贵。他们若要收拾自己这个小小知州,还不易如反掌?只吓得魂飞魄散。但眼下保命要紧,只有签字画押。婉晴将血书收了,又恐吓一番,便将他关在书房,自己与凌钦霜二人轮流坐镇府衙,对均州官吏发号施令,但有违逆,立时下狱。
一众官吏均知二人的手段,又见沈大人这般下场,哪敢不依?凌钦霜虽然不擅为官,但心系百姓,一时间整饬吏治,减免赋税,筹集粮饷,救济贫穷,做得倒算有模有样。婉晴对当官一事大感新鲜,撰文发榜,批阅案卷,戏耍恶吏,每日忙得不亦乐乎,州府衙门俨然便成了她的后院。其间,李纲、邓肃自也暗中出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