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冤家也莫过于此。
刘婉君现在在市人大,夏瑾娴考进管委会那一年,刘婉君也算是她的竞争对手。
那会儿许晏清为夏瑾娴做辅导,她认真备考,考上之后,还被刘婉君说她是出卖色相得到了指点。
这也就罢了。
刘婉君的父亲是原来新区的资产委副主任,他们父女联手,帮着许晏清的母亲李芸使尽手段,拆散了她和许晏清。
因为这份功劳,才让刘婉君顺利考进了市资产委,几年后又因为她丈夫任北跟着原来的姜区长去了市里,就把刘婉君调到了市人大去了。
对这种人,夏瑾娴只想眼不见为净。
今天大概市人大在这里有招待,刘婉君就站在门口大堂,双手抱胸,对下面一个年轻的小姑娘道,“看你忙进忙出的,跟没头苍蝇似的,要镇定。”
这句话真耳熟,她刚进管委会的时候,每次参与大型活动,忙着联络和照应,也会得到刘婉君这句点评。
白瞎了她有这么好听的名字,人品是真的不怎么样。
这场景一别多年,又再重现,看来刘婉君做人挺始终如一的。
夏瑾娴走在凌潭清身边,借着凌潭清的遮挡,快速地避过了刘婉君。
远远的,吴汀韬已经看到夏瑾娴来了,要迎过来。
凌潭清道,“老师今天为你请了几位你们区的领导,应该都会来,老师会亲自为你引荐。”
夏瑾娴听到这句话,知道今晚是吴汀韬刻意安排的了,就是想让她在区领导面前多露露脸,帮她的事业铺铺路。
谁知道这么巧,请来了她这一生最大的坎,唯一跨不过的情关。
好在,随后而来的许晏清被刘婉君绊住了。
夏瑾娴同吴汀韬打了招呼,吴汀韬道,“我今天请了几个朋友来,小范围聚一聚,到时候介绍你认识。”
夏瑾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吴伯伯,其实我对事业没什么追求。”
吴汀韬却道,“女孩子对事业可以没什么追求,但是多认识点人,有些事情好通融,百利无害,你跟着就行了。”
吴汀韬说话,总是带着成功人士一贯的不容拒绝的口吻。
夏瑾娴心想该来的逃不掉,只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从容。
来宾不时上来跟吴汀韬打招呼。
夏瑾娴陪在旁边,其他人其实也挺好奇她的身份,毕竟吴汀韬自从上一次离婚后,已经许多年没有女伴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就算有几个女助理,也都是帮着场面上应酬的,并不参与这种小范围的聚会。
但看两个人站得不近,也没有亲密举动,自然不好多揣测。
夏瑾娴站在吴汀韬旁边,端庄而娴静,她微微低着头,留心着那个人的一切。
许晏清刚刚就在她后面进来了,但刘婉君认出了许晏清,正拉着他同他寒暄。
许晏清和刘婉君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了夏瑾娴的耳朵里。
刘婉君道,“许主任,听说你回来本市了,今后多关照。”
许晏清冷冷淡淡道,“刚才没认出来,小刘你这几年变化挺大的。”
刘婉君问,“是吗?我觉得还好啊。”
许晏清道,“的确岁月不饶人。”
夏瑾娴想笑,这是在损刘婉君,嫌弃她老了?
刘婉君显然有些尴尬,便道,“的确很多年没有见了,毕竟你在北京,我们也不好经常去看你。”
许晏清道,“也是,我母亲在本市,你倒是可以和你父亲多去看望看望她,毕竟你们关系不错。”
当年刘婉君就是靠着许晏清母亲上位的,许晏清这话倒是真毒。
夏瑾娴忍不住就笑了,又觉得没明堂,刘婉君是让人讨厌,造谣说她小产,让他们生生的分离。
但此时此刻,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同一个大堂里,却如同陌生人一样,就算听他说了这几句话,出了当年心中的一口恶气,又怎么样呢?
刘婉君皮一厚,不也过去了?
夏瑾娴不想看到刘婉君,就陪着吴汀韬说话。
等一旁司法局的局长跟吴汀韬说完话,刘婉君已经跟着她自己的领导走了。
吴汀韬正等着许晏清过来,夏瑾娴只得转回身,抬头面向他。
两个人站在距离对方不足十米处停住了脚步。
吴汀韬热情道,“晏清,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夏瑾娴,也在你们区里政协工作,你有机会,多多关照啊。”
许晏清望着夏瑾娴。
夏瑾娴也看着他。
时光倒错。
仿佛记忆里也有这样的时刻,也是这样璀璨琉璃的水晶灯,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
她笑得纯真,靠在他身边。
他为她过生日。
同样是HYATT。
大厅里,同样的香氛味道。
她往他脸上涂奶油。
而他顶着卷曲的头发,往她脸上蹭回去,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甜到发腻。
一眨眼,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怎得如此快,无知无觉间的流逝。
夏瑾娴微微欠身,叫了声许区长。
许晏清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
吴汀韬以为夏瑾娴紧张,便道,“晏清刚从北京回来,以后有机会,多汇报汇报工作,他可是政策方面的专家,以前在国投部当政策司司长的。”
夏瑾娴想,面前这位,何须吴汀韬介绍呢?
他的一切,她早就熟稔在心。
许晏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干净光滑的手。
没有戴戒指。
他想,自己的关注点真是奇怪。
难道是盼着在她手上,看到自己当年送赠给她丈夫的那套婚戒吗?
这是多么自虐的行为?他是不是有病?
跟着吴汀韬进包厢,两个人一前一后刻意地保持距离。
谁成想,今天可不止许晏清一位,副区长周超和区府办主任雷明金也在,还有司法局和律师协会上次遇到过的吴可掬也都在,这阵仗,好像略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