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怎么样?还习惯吗?地区比上面累多了。”
许晏清笑了笑,对他道,“舅舅,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是没在地区呆过。”
吴魁应对于当年的事情不甚了了,他算是许晏清亲戚里的异类。
许晏清家里的亲戚,一贯以他父亲许文彬和母亲李芸马首是瞻,但凡沾亲带故的,都希望来效犬马之劳,为自己图点好处。
吴魁应却是心态最平和,淡泊名利,小时候,他偶尔去吴魁应家里玩,吴魁应也总是说李芸对他太严苛了。
许晏清当着吴魁应的面,倒是能聊聊心里话的。
吴魁应道,“地区上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牵扯的利益盘根错节,你还是要谨慎些。”
许晏清点头,为表舅添了茶后道,“放心,我有分寸。”
吴魁应道,“前阵子我见到了邵市长,他特地跟我说起你,也把来龙去脉跟我略略说了说。我知道孙部长一直对你很好,这次孙部长肯帮你说话,说明你没有跟错人。”
许晏清看着他,最后笑了一笑道,“让舅舅为我操心了。”
吴魁应叹息了一声道,“晏清,不是我不识抬举想看你们家笑话。听说你妈妈提一巡的事情搁下了,你又这样一调动,我估计着,是因为你跟韩韵不好了吧?你这样被放下来,是惹苏家不高兴了?”
许晏清当着吴魁应的面,倒也没有再隐瞒,点头道,“我跟韩韵在办离婚。”
吴魁应当年他结婚的时候虽然受邀,却不愿去,为此李芸还特别窝火。
这些年走得不远不近,李芸也是对自己这位表哥心里有怨气的。
他在市投资委,手上资源一大把,却不愿意为己所用,让李芸也不太高兴,心里对这位表哥有嫌隙,觉得他清高。
但其实许晏清知道,吴魁应是个明白人。
官场上,你靠攀附上去的,也会毁在攀附这条道上。
谁愿意一辈子弯着腰做人?谁不是想做人上人?
但凡有了异心,曾经的后台,就会变成最大的阻碍。
吴魁应问,“你妈妈应该不同意吧?”
许晏清道,“这件事情由我自己做主,她无法干预。”
自从他回沪之后,也就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他母亲倒是问了他,现在住在哪里。
可他如今宁愿蜗在行政宿舍里,也不愿去父母家住。
吴魁应感慨道,“你妈那个人啊,就是太贪心,不肯好好的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现在她提级的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她自己也难受,我看着也难受,所以我就不去你家了,免得她尴尬。”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许晏清也不好再多说,母亲至今幻想着他继续乖顺听话,跟韩韵好好过日子,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吴魁应继续道,“离婚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许晏清一愣,继而哭笑不得道,“舅舅,我还没有离成呢,后面的事情,就不考虑了。”
吴魁应却道,“两条腿走路嘛。”
许晏清连忙摆手道,“真的不用舅舅费心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扛得住苏家的炮火,就别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了。”
吴魁应听着,笑着说是。
许晏清想起了夏瑾娴,笑得落寞。
送走了吴魁应,许晏清赶着去政协的视察,他没有带卢文景,自己开的车。
到的时候,他仍是试着联系了夏瑾娴,夏瑾娴却没接语音通话,倒是朱秘书长不一会儿就给他来了电话。
时机这么凑巧,显然是夏瑾娴将自己到达的消息转告了朱秘书长,而她自己却不愿与他有什么交集。
想到上午跟吴魁应说的一番话,许晏清内心纵波澜不迭,面上仍是浅淡似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晏清看夏瑾娴忙进忙出,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当年管委会的时候。
夏瑾娴温柔、细致、聪敏,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却自有一番坚韧。
唯一的遗憾是,她在他们的感情里退缩了。
由于行程很满,他也没有机会再问,她晚上是否也会参加。
这次调研全程,周政身边主要是傅子博跟着,夏瑾娴避在远处,可见周政并不太偏心和看重她。
到了快6点多,由于委员们非常踊跃,座谈还在继续,并且,许晏清和周政都还没有最后讲话。
朱秘书长于是让夏瑾娴去安排,买点点心。
傅子博自认很周全,虽然被卢文景坑了一下,却还是问了卢文景,许晏清的口味如何。
卢文景迟迟没有回复,而夏瑾娴已经去买加班食品了。
她在华灯初上的街头,带着从下面基层临时借调上来帮忙的一个男孩子,穿过拥挤的车流,去对面的超市和店铺买吃的。
好在这里路段繁华,周边商铺不少,可以选择的品类也多。
这一恍惚,夏瑾娴似乎回到了在管委会的时光。
她刚进管委会的时候,仿佛是进了企业,大家都很有干劲,为了招商引资和项目推进,每天都干得热火朝天。
夏瑾娴由于什么都不懂,所以不时会问许晏清一些蠢问题。
可是他全不若初见面时候那么高冷,反而很是耐心。
于是渐渐的,自然也会为他而心动。
许晏清当时作为办公室主任,不时也要兼顾到管委会大家的生活。
管委会晚上没有食堂,所以一般如果加班到六点多,他就会让她出去散散心,买点加班食品。
最初她真不知道要买什么,许晏清会给她建议,哪个领导爱吃什么,买什么口味,人均多少,发票怎么开,都是手把手的教。
那时候的她还无比青涩和纯真,经常听他说话,都会不自觉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