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将军要是不嫌弃,坐着说吧。”刘启抬手指了指搁在他旁边的木墩子。
这是将士们搭建营寨时锯下来的余头,也是现在篝火的材料。
文聘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都督说笑了,都督都可安然就座的地方,我怎会有嫌弃之意?”
“文将军来的好像有点儿巧啊,你说是吧?”刘启面带淡笑,轻飘飘问道。
文聘眉头轻蹙,“都督,可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吗?”
刘启这句话,让他听出来一丝不太对的苗头。
“文将军尚未接到前线战报?”刘启将一根长得歪瓜裂枣的树桩子扔进了篝火中,随口问道。
文聘摇了摇头,“末将一路急行军而来,暂时并没有接到任何的战报。”
“丞相于乌林大败,兵马如今已撤回了江陵。”刘启用木棍挑动着面前的篝火,好叫它烧得更旺一些,一边淡淡说道,“江东的兵马已经杀入了荆州,占据了华容、夏口一代。”
文聘的表情顿时跟遭了雷击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丞相这一败可算是前功尽弃啊!”
“先前蒋干那厮曾写信向我炫耀,还说若此役定,他的功劳便可与都督比肩。当时我心里就有一些不太踏实的感觉,没曾想,竟真的成了事实。”
“你还与蒋干有些交情?”刘启有些诧异的问道。
文聘嘴角带着一丝轻嘲,低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不算是交情,我先前欲杀一个丧尽天良的家伙,蒋干受那人之托曾来见过我,以诡辩之道为那人开脱。”
“结果如何?”刘启问道。
“我若不讲道理,他有再好的辩术也无济于事,那人我杀了,蒋干也被我给羞辱了一顿。”文聘哂笑说道,“不过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被羞辱之后,居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大肆宣扬我的美名,说我恪尽职守,执法公正,丝毫不为钱财所动。”
“我怎么听着有几分刻意套近乎之意?”刘启问道。
文聘笑道:“都督猜的可是一点也没错,他的确是借机跟我套近乎,欲在长沙谋个差事。”
“这个人,在末将看来,更像小人。他的辩术不讲仁义礼智,更多的是歪理邪说,一通引经据典,张罗律令,其目的不是为了权便是为了钱。”
“前番他写信给我的目的,是觉得我们同为荆楚士人,应当互相帮助,以后好在朝廷中站稳脚跟。这官还没当上呢,他就已经惦记着利用曾经那书面之缘拉上盟友了。”
“他现在肯定来不及做这些想法了,你说他是小人,可我现在觉得他比小人更可恶。”刘启笑道,“周瑜本就有意利用他,而他显然也想极力的促成此事,在曹丞相面前放大话,编了一些谎言,这才让曹操下定了决心相信周瑜真的愿意投降。”
以曹操的脾气,现在大概率已经送蒋干归西了。
蒋干这个人,真正出名的只有一个成语——蒋干盗书。
在这个故事里,他所扮演的却是一个被戏弄的小丑角色。
真实的蒋干善诡辩之道,以辩术独步江淮之间,鲜有人是他的对手。
这是他扬在外面的名声。
曹操麾下谋士多如牛毛,他此番特意挑了蒋干做这游说的事情,明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蒋干为九江人,与周瑜算是半个同乡,且先前就有一些往来。
曹操最近急于求成的毛病明显又犯了,而蒋干又想借机干个功成名就的大事,刻意将此事做成了完美的局面,于是乎他们两个都称心了,但也很顺理成章的败了。
其实老曹这一次败的是真不冤。
贾诩、陈群那么多能干的谋士景随左右,他却独独信了个蒋干,这能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