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秀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属猫的?如果不是,她怎么就那么享受着若飞妈的爱抚呢?不仅自己,连金柱也一样。
若飞妈永远像一条满涨着春水的小溪,她的母性可以外溢到,每一个和她接触的人身上。
雪秀曾在书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缺乏母爱的人,注定是一个灵魂不全的人。
的确,若飞妈对自己的怜爱,令雪秀在情感上,有了一种充实感。
自从“三剑客”组合后,若飞妈就常跟着若飞,等在街口的大路旁。
每回相见,她都一如既往地,喜欢一面扒着雪秀的额前发,一面亲密地和她说话。她也会爱怜地抚一下金柱的背,温柔地交代他骑车小心点。
然后,就用她如水般的目光,目送着他们迎着夕阳而去。
有了若飞妈温柔以待的加持,三人的友谊日渐深厚,简直像兄弟姐妹一般。至少,金柱肉眼可见地变得开朗了。
自从进入高中后,除了学校不太理想,雪秀似乎也没什么大的烦恼。
她带去学校的菜常是两份。炒菜一般只能吃一两天,后面几天还得是咸菜来应付。
兰英有时好心,也会事先用梅菜干烧些肉沫,装进玻璃罐里。即便带的是萝卜条,她也让雪秀用猪油炒过以后,再带走。
最好的菜,雪秀觉得莫过于婶婶做的咸鱼干。冬天里,雪秀带得最多的炒菜是香辣藕丁,因为两个男生爱吃。
金柱家常常带不了什么菜。到了春天,他甚至把过年吃剩的盐水豆,当下饭菜带去。
若飞家里条件好,他妈妈总是好心地多备些菜。
雪秀最喜欢他妈妈用剁椒腌制的泡豆腐,吃起来咸辣香软,特别下饭。她和金柱常常一块泡豆腐,能下整盒饭。
若飞妈做的霉豆腐饼,因为放了糯米粉的缘故,用油煎得干爽,吃起来又韧又香。关键长时间不会坏。
初夏青黄不接的时候,气温升高了,带去的菜常吃不过两天就馊掉了,酸菜咸菜也长起了白毛。霉豆腐饼就起着大作用。
吴若飞总是一面享受着好友的盛赞,一面却嫌弃自家的菜。
他常去食堂里买菜,一买就是两份。如果雪秀和金柱不肯下筷子,他就发脾气,说不把他当朋友。再后来,雪秀也会偶尔买几次菜。
因着若飞和他妈的缘故,雪秀和金柱去他家的次数就多了。但雪秀真正意义上见过吴若芳的面,却是在进入高二后。
尽管正月里,雪秀陪着春秀去若飞家玩,那次也有见过她。但当时她一见到雪秀就上楼去,雪秀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这次,雪秀不但看清了吴若芳的脸,还收到了她一个怨恨的白眼。
农历十月的天气,永远只分两种:要么小阳春,要么秋雨连绵。
中旬的那个周六,正是阴天。煞白的太阳偶尔出现在天空上,羞怯地偷瞄一眼大地,不一会儿,又羞于见人似的躲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雪秀和金柱都有心早点返校。
他们在街口没有见到若飞。稍等了一会儿,二人就推车进了农贸市场,打算到他家里去找。
车子架在门口,堂屋里没有人。他们正想向厨房走去,里面却传出了很响的声音。
“说多少遍,不要进我房间,不要管我,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尊重——”。
这声音好像是吴若芳的,她不应该在县里读书吗?雪秀奇怪地看了金柱一眼,金柱不作声,只是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只是想帮你收拾——”相比女儿大声的斥责,若飞妈的声音里充满着怯懦。
“我不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穿你买的衣服——”相比前一次,此时,吴若芳的声音简直称得上声嘶力竭。
“够啦——妈也是一片好意——”若飞的声音虽然很大,却有些含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