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举着锅铲嗔怪看着柳榆,让他以后莫要在长生吃饭喝水时作怪,见孙子受教,长生慢慢止住咳,方才拿着锅铲急忙回灶房。
“作甚起这么个名字,别人听见笑话。”长生的脸如同熟透的红苹果,不知是羞的还是咳的。
柳榆正欲解释为何叫这么个名字,只听篱笆门外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
“哈哈,榆哥儿在家呐!”
柳榆扭头看过去,只见是近段时日相看两厌的任氏。
“婶子怎走到这儿来了。”柳榆不耐烦同她周旋,原本含笑的眉眼就冷淡下来。
“在家闷得慌,出门走走,这一走就到这儿来了。”任氏掩掉眼里的不快,拼命做出一副慈和的模样来。
说完一把推开柳榆家的篱笆门,兀自走了进来,她进来,她身后跟着的男人也一同进得院来。
柳榆一早就注意到这男人,四十岁的样子,形容萎靡,一脸的衰样,还在外面时就悄摸打量自家。
如今进到院里,一双贼眼更是四下扫视,看着自己的目光仿若看着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柳榆被盯的满心冒火,只觉自个在这男人的眼中仿佛牛行里拉出去卖的牲口,让他极其反胃。
“婶子无事便回吧,家里忙,没空和婶子扯闲篇。”
这话可说是半点没给任氏面子,任氏当即就要翻脸咒骂,身后的男子见状,忙一把扯住任氏的袖子。
任氏深呼吸两口,强扯出一抹笑容强自挽尊:“你小孩儿家家的口无遮拦,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说罢,一把把身后的男子拉到前面:“这是我娘家侄儿,名叫大宝,今儿过来帮我翻地,家里的钉耙不够用,来问你家借用两天。”
“不巧,我家的钉耙,齿都断了。”刚才说闲来无事走走,几句话工夫就变成特意过来借农具,这娘们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他看着就那么像个好糊弄的傻子!
“那铁锹呢。”
“铁锹也坏了,婶子别家借吧。”说罢柳榆就上前一步开始把人往外面赶。
偏任氏是个能豁出脸皮的,一扭身跳到灶房门口,冲灶房里的柳福生和年氏打招呼。
“叔和婶子炒核桃呢!”
“鲜哥儿他娘家来串门呐!这可不是核桃,这叫长生果!”
老太太一早听见这娘们在院子里同柳榆对嘴,只是自家孙儿没吃亏,索性就没管。
任氏听到长生果,嗤笑一声,看一眼端坐在躺椅上的长生,嘲讽道:“这名儿倒是吉利,偏有些人不配呐!”
接着开始明晃晃挑唆:“婶子心善,可也不能让个家里买来的奴才骑到头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主子老奶奶干活,一个奴才坐那享用的。”
她天天操持家里地里还没得片刻清闲,这卖身为奴的一条贱命,凭啥好吃好喝大爷样享清福。
这话可算是戳到柳榆的肺管,他双手握成拳,正欲让任氏瞅瞅主子哥儿发怒是个什么样子。
突地,一只手扯住他的衣摆,低头看着长生担忧的望着自己,柳榆压下心里的火气,一把从簸箕里抓起五六颗核桃。
五指成拳,一阵闷响过后,柳榆把张开的手心杵给任氏:“婶子命贵,来尝尝这寻常人不配吃的果子。”
另一只手又抓起几颗,一颗一颗在指尖捏碎,碎掉的核桃壳簌簌下落。
柳榆皮笑肉不笑看着任氏:“呀!婶子不接,我这腾不出手拿,婶子的侄儿怕是吃不到了。”
“你,你……”任氏气的胸膛一阵起伏。
任大宝却是瞳孔瑟缩看着地上碎掉的啥长生果,这哥儿这么猛,这和他姑和他说的不一样啊。
任大宝想到几日前姑姑找到自己,说是他们村有个哥儿,家底丰厚,脑子不太灵光,虽说模样丑了些,但胜在爹娘俱死,只要这哥儿嫁给自己,哥儿的田产房屋都是自个的。
他若不听话,只管往死里揍就成。
任大宝正愁去哪弄一笔银钱,可巧任氏就给了梯子,丑不丑的他也不在乎,反正也是卖了换银钱。
只是!
这…这…
这他吃不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