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

看到一枚即将爆炸的手雷掉落到黑猫身边，我回头朝着她大喊一声，她也非常机敏的发现了手雷的到来。但是为时已晚，最多不过两秒手雷就会爆炸，她又能如何呢？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顿时停止了，我现在听不到枪声，听不到爆炸声，也听不到老乔痛苦的嘶喊，全世界只剩下了那枚「咕噜咕噜」滚着的手雷，和我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无奈吐出的声音。

人的能力始终有限，不管我如何不愿看到结果，时间总会继续流逝。

我不能失去黑猫，就像3D区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靠在大箱子后面的皮沃抱着手里的金属盾牌往前扑倒，将盾牌像锅盖一样扣在手雷上，然后整个身体压在盾牌上面尽可能蜷缩，这样做可以让身体的重量全都集中在盾面上。

「嘭！」

一声闷响，一股气浪从盾牌下窜出，厚实的金属盾牌顿时被炸成一朵荷花，并且托起皮沃的身体往上腾空将近一米，随后皮沃重重跌落，「啪」的一声摔到地面上，一动不动。

因为皮沃的这个举动，这枚手雷的破坏力被降到了最低，有限的几块破片在地面上弹跳几下就结束了。

「皮沃！！！」

九妹用几乎破坏声带的方式大声嘶吼，声音一度盖过了对面源源不断的枪声。

「老乔！！！」意识到九妹肯定会不顾一切去救皮沃，我回头喊住老乔：「火力掩护！！！」

此时的老乔因为刚才一枪而瘫倒在地，被打飞两根手指的手举在半空中，大量鲜血从缺口处往外冒。他听到我的掩护命令，并没有丝毫的迟疑，而是咬着牙爬起来用残缺的手接过我扔过去的弹匣往弹匣井里插。

我半跪着，用标准的枪托抵肩的姿势侧身移动探出身体，瞄着对面烟雾下的火力点扣动扳机。对面少一个火力点，九妹在这场救援行动中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果然，九妹不顾黑猫的阻拦，哭喊着拼了命地跳下箱子，在枪林弹雨中拖着皮沃的身体往箱子后面靠，嘴里一面絮絮叨叨念着「皮沃！皮沃！回答我！你没事的，快告诉我你没事……」，一边撕扯皮沃身上的衣服试图查看伤口。

「什么情况？」虽然明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呼……呼……不知道……不知道……没看到伤口……没看到……」九妹碎碎念着查看着皮沃的身体，皮沃就像一个没了生命的玩偶一样在九妹的怀里被九妹随意拨动。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没伤口……没伤口……但是……」九妹抽泣着说：「鼻子里面出血了……嘴巴也有……眼睛……耳朵……都在流血……」

这不就是七窍流血么？

手雷的杀伤不仅仅局限于破片，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对人体来说也是非常致命的打击，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明显伤口，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基本可以直接宣告死亡了。

但是宣告皮沃的死亡，这件事九妹是极其不愿意做的。

「呜呜呜……皮沃……你动一动啊……和我说说话……」

九妹还在呼唤着睁着眼睛流出血泪的皮沃，如果放在平时的安全场合，我大可以带着其他人离开，让九妹一个人在这里尽情痛哭。但是现在不行，离我们几十米之外的地方还有十几号人，正拿着各种枪支瞄着我们的方向，我们其余还活着的人，或许不会比皮沃的结局好到哪里去。

通道内的光线依旧勉强只能看清地面，身边原本干净整洁的走廊已经被战火波及满目疮痍，墙壁和地面上不断冒出新的弹孔，响彻整条通道的枪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过，队伍的人数越来越少，而我们却被死死的堵在了一个迷宫机构内狭窄的角落。弹匣已经打光，零散的子弹根本没有时间往弹匣里塞，剩余的战斗物资还有一些，除了苟延残喘之外也没有多大用途了……

皮沃死了，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好想就这么靠在墙壁上，安安静静的细细品尝享受这最后的几分钟时光，或许，我也可以重新审视一下我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不会放弃寻找夏葵，转而答应老周当初的请求，留在据点和黑猫双宿双栖呢？

我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个性，作为专业特工，就算一把枪顶在我的脑门上并且已经扣下扳机，我也要在子弹底火被激发到穿透我脑袋的这一瞬思考应对之策。

我有应对之策吗？有，我还有一张牌没有打。

「老乔！撤回来，让九妹给你止血。」

老乔已经打光了AR15的子弹，正用手枪和对面进行最后的顽抗，听到我的指令之后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猫着腰抱着枪往后撤，一路上手指流出的血顺着他的路径往下滴落。

先放下已经打空弹匣的N4，我拔出手枪继续射击掩护老乔的撤后，此时我们这边的火力点都从突击步枪改为手枪了，对面的火力渐渐也停了下来，整个走廊似乎安静了一些。